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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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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昂着脸,双目微闭,嘴唇像一朵花一样徐徐绽开…… 暗香涌动,阵阵熏人。恍惚中,汪大明已分不清置身何时何地,也不知怀中抱着何人,如沙漠中的行客一般,只顾拼命吸吮着花间草丛中的点点滴露。 突然,小奕一把将他推开,坚决地说:“好了,你走吧!” 汪大明还没反应过来,的士已经一溜烟似的开走了。他傻傻地呆在那里,很长一段时间没有想明白是怎么回事,只有嘴角的余香犹存。 老黑正躺在床上翻弄一张《澳门日报》,见汪大明进来就嚷:“到处找你不着,是去泡桑拿了吧?葡京到底是国际水准,上次顾小凯请过我一次,都是绝色美女啊!” 汪大明有点心不在焉,也不辩解,倒在床上直唏嘘叹气。短短一个晚上发生的事情实在太离谱了:难得一见的巨型大奖就落在自己身边,这样的概率不亚于自己被提名联合国秘书长。同样离奇的是自己居然被一个素昧平生、来历不明的女子所吸引,并且稀里糊涂地有了婚外的第一个亲吻。他在心里说,汪大明啊汪大明,说到底你也就是一个迷恋钱权的酒色之徒啊,这么失魂落魄还不就是因为那些身外之物吗?正所谓不是风动树动是你的心动。这么一想,他的心里立马充满了厌恶和惶恐,只想尽快地逃离这个充斥着梦幻与泡沫、诱惑与阴谋的离奇之都。 老黑对他的反常表现非常奇怪,正要追问,汪大明的手机响了,一看是个陌生号码。 电话里传来清脆的女声:“你就那么放心我一个人回宾馆,也不送送我啊!” 是小奕!汪大明又惊又喜,说:“那我现在过去看你好吗?” “傻瓜,”对方嘻嘻地笑起来,“你已经错过了。” 汪大明追悔莫及,嘴上却用一种油滑的口气说:“下次我可不会错过了。” 小奕告诉他没有下次了,这次动身来澳门之前她已经找好了一份工作,她不能任由自己再这么放纵下去。 汪大明心里有些悲哀,赌场这个深潭真是不试还罢,一试就没有几个人可以抽身而出的。现在小奕有勇气断然决别,自己却很可能还只是刚刚开始,也不知道哪一天才能结束那种乍惊乍喜、迷乱无常的赌命生涯。这么一想,汪大明丝毫没有了头天获得陈伟阳证据的兴奋,他开始后悔当初想出的“必胜绝技”将自己拖下了水。 老黑看他那副失魂落魄的样子,便安慰他:“哥们儿,胜败乃兵家常事。你那点钱,回去我补偿你,没什么大不了的。” 汪大明讷讷地说:“我不是为那点钱……” “呵呵,我明白了,”老黑恍然大悟,“你是为自己堂堂一个国家干部、优秀党员,居然堕落到挤在三教九流当中红着眼睛赌博而自责吧?你这种迂腐的家伙就是有该死的道德焦虑,说到底其实就是一种牌坊情结。” 两人东一句西一句地说着话,刚一歇下,居然就听得老黑鼾声大作起来。汪大明却怎么也睡不着,在床上翻来覆去地折腾了大半夜。先前姚冰总抱怨他无思无想天塌下来也耽误不了做春秋美梦。姚冰说的“天塌下来”,一是岳父的“两规”,二是自己从副处长职位上“下岗”。 “我怎么会这样?”汪大明昏昏沉沉地想,“是因为跟踪陈伟阳?是因为输了钱?是因为韩国人的巨奖?还是因为那个谜一样的妖精女人?”他辗转反侧,始终找不到自己认可的答案,好像都不是,又好像都是。 七 徐副厅长发那么大脾气是汪大明完全没有料到的。 “这么重要的全省文化系统宣传工作会议,你这个宣教处副处长居然跑得无影无踪!连党组安排你给陆厅长写的会议讲话至今都没见你交来一个字,你眼里还有没有一丁点组织纪律,还有没有最起码的党性原则?”徐副厅长一激动,鼻梁上的眼镜就上上下下地窜跳,颇有些为“组织纪律”和“党性原则”壮威助阵的意思。 汪大明极力挤出一副无辜的表情,一再表明自己完全不知情而且根本没人通知自己。 “你不要辩解了,我特意问了董明和小贺,你上班一贯随意,想来就来想走就走,你拿单位当旅馆还是当餐厅?处里的工作日志显示,你到宣教处才上班32天,倒有5天缺勤,4天早退,还有6次中途非公外出。”徐副厅长边翻手头的笔记边用铅笔敲着。 “我不是向董处长请假了吗?”汪大明不服气地顶了一句。 “你有请假手续吗?有人事处和主管领导的批字吗?”徐副厅长激动起来,一把掀下鼻梁上的眼镜,几乎在冲汪大明怒吼。 汪大明悻悻地退出来,正碰上党组秘书于维先送讲话稿来请徐副厅长审查。于维先不自然地冲汪大明笑笑,似乎是安慰,又似乎是幸灾乐祸,还似乎包含着别的什么意味,让汪大明看了心里更不是滋味。他恨恨地想:他妈的机关真是天下最势利的地方,陆厅长的几句表扬可以让你如众星捧月,而徐副厅长的一顿呵斥又可以将你打回众叛亲离的境地,人间嘴脸的变化甚至无需什么过渡。怪不得耿达说“对于官场而言,友情不过是一种幼稚的冲动”。 经过卫生间时,正碰上司机陈师傅边系皮带边出来,汪大明心想今天恐怕连他也要蔑视我的了,刚才徐副厅长训我的嗓门那么大。谁知,也许是陈师傅刚才蹲在厕所里没听见徐副厅长的怒吼,以致没能及时把握厅里的政治风云时事走向,他居然一如既往地冲汪大明点头哈腰:“汪处长好,汪处长好!”这让汪大明有些受宠若惊,随即回应他:“陈师傅好,陈师傅好!” 走过去后,汪大明才蓦然惊觉,心想他妈的我这是怎么了。 回到办公室,董明不在,只有小贺一边嚼槟榔一边骂骂咧咧地接收各县市参会人员名单的传真。 “小贺,宣教处的工作日志是你负责吗?”汪大明问,他记得自己在法规处时可从来都没听说什么“工作日志”。文化厅是个相对清闲的部门,只要不碰上搞“运动”、“活动”、“五学习”、“六下乡”什么的,一个处室的人都会心照不宣地轮流外出买菜、约会、看牙医、买足彩、逛大街……从来没听说还要办什么“请假手续”和请人事处、主管领导批字。 “什么工作日志,还不是老董吃饱了撑的在那里瞎划拉。”小贺冷笑一声,讨好似对给汪大明递一枚槟榔过来说,“我看老董这人有毛病,自己年纪一大把了,还看不得年轻人追求上进。不像汪处长您,一看就知道是个头脑清醒、思想解放的知识型干部!” “也不要这么说老董,人家也是为了工作嘛!”汪大明知道小贺在等自己出牌,便故意不动声色。 “什么为了工作!说得好听,我看他八成是有心理障碍。自己没地方去,一天到晚猫在办公室像个老乌龟似的,还不准我们外出。上次我女朋友从西安过来,我要请半天假,他硬是不同意,说什么这规则那检查啦,其实就是因为一次我帮他修洗衣机去晚了两天,你说气人不气人?” “呵呵,不过得承认老同志就是比我们坐得住。”汪大明嘴里帮董明说话,眼神却在鼓励小贺说下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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