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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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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于有一天电视上没见到陈副省长,汪大明马上打电话给老黑,要他做好动身准备。第二天的本地新闻还是没有陈副省长,汪大明心里有谱了,当即叫上老黑一起往火车站赶。次日凌晨五点到了广州,两人等不及坐大巴,雇了一辆桑塔纳当即往珠海拱北口岸狂奔。连奔带赶,他们走进葡京那血盆虎口时才七点半钟。两人顾不上吃早餐,直扑贵宾室,结果寻了一间又一间,始终不见陈伟阳的影子。老黑有些不解,问汪大明:“找他干吗?人家又不会帮我们出赌资。” 汪大明懒得理会他的问题。老黑这才醒悟过来,连连说:“对对对,哥们儿你是有政治前程的,我他妈的怎么就没想到这一层啊!” 又找了两圈,连咖啡厅的卫生间都去看了,还是没见着人影。看看差不多已是10点多钟,老黑突然一拍大腿:“对了,像他这种豪赌客此时多半睡觉去了,要到晚上才会出来。”汪大明想想也是,大半天时间闲着也没事,两人乐得先去试试手气。 汪大明仍去圆形大厅赌大小。有了上次的惨败教训,他不再轻易下注,而是先绕场观察。只瞅准了才偶赌几把,居然屡屡得手。不久,赌场又出现和上次一模一样的情形,复门不断,重骰连出。汪大明灵机一动:既然翻倍追加的赌法风险极大,何不专赌复门?于是他也不追加,只每把一千专跟复门。结果几个小时下来,斩获颇丰。要不是想着此行的真正目的,手风正顺的他还不会就此罢休。 看看临近中午,汪大明起身去贵宾室找老黑。连转了几个房间,突然发现赌桌前一个神情漠然的女子颇为面熟,仔细一看正是上次认识的那个黑衣女子。不过这回打扮更为洋气,染成金色的长发颇为引人注目,脖子上还挂着一颗昂贵的钻坠。她唇上恰到好处的一抹淡淡的口红衬托得唇角的美人痣越加生动活泼。汪大明不由自主地凑过去,看她神情漠然地进钱出钱。后来,那女子也发现了他,脸上掠过一丝惊喜,随即又恢复了一贯淡漠的口气,问道:“上次你们吃亏了吧?” 他很奇怪,反问道:“你怎么知道?” “14把大外加一个全骰通吃,全场都轰动了。我当时的第一个念头就是你肯定完了,因为我看过你翻倍追加的赌法。”她笑笑,嘴角的美人痣随之鲜活地动了一下,看得汪大明的心也止不住荡漾起来。 汪大明边和她聊天,边随手赌上几把。女子挪挪身子,让他挤着坐,他试探着说:“要不一起吃了饭再来?”她笑了笑,站了起来。 两人来到自助餐厅,各自取好饭菜,边吃边聊。女子说自己叫庄亦敏,人家都叫她小奕,沈阳人,现住珠海,因为工作比较轻松所以有空就过来玩玩。汪大明假称自己是个作家,来赌场体验生活。汪大明话刚说完,小奕就咯咯地笑个不停。汪大明问她笑什么,她说现在人们做什么都喜欢往作家头上推还说是“体验生活”,上次深圳抓了一个嫖客也说是来特区“体验生活”的什么作家。 汪大明不由得脸红了,改口说自己在大学时写过几首歪诗,现在早改做书生意了,不过书生意也需要了解一下特殊行业的,所以说“体验”也并未大错。 小奕也不去追究他的真实职业,只笑笑地催他多吃点高蛋白的牡蛎,说:“看你脸色不太好,一定是头晚没睡足。” 汪大明心中融起一股暖意,讷讷地说头晚在车上是没睡好。又下意识地补了一句:“今晚恐怕也不会睡得好了。” 小奕脸上飞起一团红云。 汪大明立马意识到说漏了嘴,好在小奕并没明白自己的真正意思,便赶忙用调侃的腔调说:“因为想着吃牡蛎啊!” 小奕飞快地瞟了他一眼,没再说什么。汪大明偷眼去看她粉雕玉砌的脸庞和丰满高隆的胸部,心“突突”地跳得厉害。 饭后,两人交换了手机号码。汪大明本来还想和她一起去“碰碰运气”,突然发现老黑在不远处焦急地冲他使劲打手势,这才恋恋不舍地挥手祝小奕“好运”。小奕微微一笑,也不多问,自顾进了赌场大厅。汪大明还在那里回味她的笑意,老黑已经凑过来笑骂道:“原来你小子是来澳门泡妞的?” 汪大明这才猛然回过神来,说:“你自己到处乱跑,我到哪找你去?” “嗤,”老黑对他的说法嗤之以鼻,冷笑着说,“我警告你,想赢钱就不要碰女人,万万做不得那事的。不管你信不信,运气这东西就他妈的邪乎。”他告诉汪大明,上次顾小凯本来手气正旺,一路狂赢。临回去的头晚,花花本性的他想不能白来一趟资本主义社会,便不顾劝阻甩出五张千元大钞叫了两个长得像石膏模特一般的白人美女,搂回宾馆翻云覆雨了整整一个通宵。第二天两人本来已经收拾了行李准备返回,顾小凯鬼迷心窍临时又要去赌场“赚点盘缠”。没想到手风大变,赌东出西,赌大出小。偏偏他还不信邪,下注一把比一把疯狂,结果硬生生连输十把,最后他大骂荷官出老千抓了骰子要去打人,被保安不由分说地轰了出去。 从坐拥数百万到几乎身无分文,其间才区区两个小时,真正是“须臾间换了人间”。巨大的胜负反差让顾小凯几乎丧失理智,头天还在极力赞美澳门这座“自由天堂”并抱怨大陆政策不够开放的他,这会儿却扬言要投奔本·拉登用一捆炸药将葡京夷为平地。老黑怕他真闹出什么大事来赶忙将他拖上的士直奔海关。过了关口,顾小凯还站在珠海这边久久不肯离去,望着仅一江之隔的澳门,他恨恨地发誓:等着吧,老子还会回来的!直到上了开往机场的大巴,顾小凯还在自言自语:“老子要是军阀就好了,在这边架上百十门大炮,将他妈腐朽堕落的资本主义轰个灰飞烟灭!” 汪大明给老黑一拳:“你想哪去了,我可没心思泡什么女人,不过顺便向她了解一下行情罢了。” 两人继续寻找陈伟阳一行。一个下午过去了,没发现陈伟阳。半个晚上过去了,还是没发现陈伟阳。汪大明急了:“这他妈的陈伟阳会不会是到外地开会或者学习去了?” “不管是不是,我们来了就得好好搜寻一下,不能放弃最后的一线希望啊!”老黑思考了一会,突然一拍大腿:“对了,全澳门有大小11家赌场共353张赌桌,说不定陈伟阳是去了别的赌场!” 汪大明想想也是,两人当即离开葡京,直奔澳门第二大赌场凯悦大酒店。凯悦大酒店位于澳门环岛凼仔岛上,从跨海大桥上过去还有一二十分钟的车程。与葡京不同的是,凯悦大酒店以老虎机为主,赌桌并不多。因此他们没费多少劲就在凯悦大堂右侧海岛娱乐城的几张赌桌间找到了正在有说有笑下注的陈伟阳。 汪大明先前在省政府的大会议室听过陈伟阳做报告。50出头的陈伟阳是杭州人,架一副金丝眼镜,说话不温不火,吐字迂徐舒缓,一副稳重儒雅、秀外慧中的样子,甚至有人当面恭维说听他做报告的感觉和在湖南岳麓书院听金庸演讲差不多。此刻,“省政府主席台上的金庸”赌兴正浓,面前摆满了大大小小的筹码。老黑告诉汪大明那种方块形的一块就是10万元,汪大明吃了一惊。老黑说这还不算,据说面值最大的居然高达200万港币,湖北大贪官金鉴培事发前一押就是两三个。 陈伟阳虽然没有金鉴培的豪气,但每次下注也不少于二三十万元。他身边一高一矮两个随从出手也十分阔绰,往桌上丢10万元一块的筹码比汪大明在葡京押100元的还要自在。汪大明注意到矮个子随从与财政厅副厅长余长顺颇为相像,曾经在电视上侃侃而谈“政府采购”、“统一支付”对于规范金融秩序、加强廉政建设的深远意义。高个随从却一丝印象也没有,不知是何方神圣。但从他们频频碰头耳语的情形来看,三人显然不是第一次一起行动。 “怪了!今天他们没有带私企老板却带了个财政大臣来买单啊。”老黑凑在汪大明的耳边说。 老黑凑上去参赌,汪大明则手里捏几个筹码,在老黑的掩护下挤到陈伟阳对面,频频举手去擦额角,就在手袖与陈伟阳的脸成直角的一刹那,他巧妙地按下快门,一张,两张,三张……汪大明的心在狂跳,他知道一旦被人识破后果将不堪设想。赌场里有极为严格的规定,不准提包,不准戴墨镜,不准带铁具,不准拍照,不准录音……身上带着从耿达处借来的器械,汪大明真有一种做间谍的兴奋与惶恐,刚才经过安检门时甚至不由自主地哆嗦起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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