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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五三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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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 “真假虚实好辨别,到了紧要的节骨眼上,一下子就清楚啦。连福,会说的,不如会听的;会听的,不如会看的。你这拥护社会主义的话是不是真从五脏出来的,不用扒心,也不用剖腹,连福,爸爸得看看你的行动 !” “行动?” “对。行动才能露出一个人是真心还是假意。你小于要是真拥护社会主义,那就做做给我看吧!” “怎么做?” “坏人扯起伙来要闹事儿,他们要压服党支书,要搞垮农业社,要抢粮,要变天。这会儿,社员们正在场上、仓库,还有地里,跟他们斗哪。你就赶快跟长春他们站到一块儿去,跟坏人斗,斗啊 !这就是你的行动!” “我?” “就是你!” “爸爸,您瞧着,我往后要是再沾沾坏人的边儿,您就割掉我的脑袋。” “哎呀,连福,不当坏人就行啦?一般的社员要是做到这样,行了;可是,咱们是贫农。在这个紧要关口上,不当敌人的枪使,对咱们这号人说,这是最起码最起码的尺子,根本提不到话上。你得顺过枪去打敌人。你得当战士,保卫咱们的社会主义,这才是咱们应当干的。连福,快去吧,到时候了,你得立功赎罪了。听我的话,去帮帮长春他们,快去斗争 !” 这是一个父亲的召唤,一个阶级的召唤,是战斗的召唤,革命的召唤! 马连福哇马连福,你快快挺起胸膛,抖起精神,参加到斗争的行列里去吧;去跟大多数人一起,保卫我们的社会主义吧!这是你赎罪的机会,是你立功的机会,是你重新做一个阶级战士的机会呀 !你为什么沉默?你又为什么后退?你想躲避?一个人生活在这个充满了阶级斗争的时代,谁也躲避不了它。你躲到工地上,你又躲到饲养场,那只是肉体的逃避;你的灵魂,你的精神,已经被敌人俘虏了,被敌人抓着;你应当把你的灵魂和精神夺回来,让它自由起来,让它属于你;要想做到这一步,最好的也是唯一的办法,就是斗争啊! 马连福畏畏缩缩,不知道应该怎么办好,也不知道该对自己的父亲说什么好。他已经明白了他父亲的心意,这个心意是正当的、高尚的,是充满着热情和期待的;每一个做儿女的都应当满足父亲这样的要求,而不应当辜负他。可是马连福有难言之隐,不能这样做。 马老四见儿子这副厭包样子,万分痛心。他有这样一个窝囊废的儿子,感到一种说不出来的羞耻,有这么一个软骨头的儿子,不如没有好;他甚至感到,自己真像没有这么一个儿子,这儿子是不属于自己的…… 街上传来一片杂乱的喊叫声: “焦振丛赶那大车是我的,得归我!” “那辕上的骡子是我的,也该还了!” “走哇!自己的牲口自己牵回去!” “这一回,谁也不兴退后,快着点儿!” 抢麦子的事儿垮了,马连福跑了,被马斋圈在沟里的人,有的蔫了,有的溜了,只剩下七八个人,这对马之悦的打击真不轻。他又拼命地给这些还没有完全“凉”下来的人打了一阵子强心剂。他说,只要把各家人社的牲口拉走,农业社就算倒了台,麦子也就保险到了手里;还一再表示,这回抢牲口,马之悦自己要领头冲锋,不让大伙儿得到好处,命也不要了……这样,散了的班子,总算又对对付付地聚到一块儿。 他们心里又着了火,身上又来了劲儿,又吵吵闹闹地奔饲养场扑过来。比起抢仓库的时候,人数更少得可怜,气势倒显得更猛了。这是因为,马之悦死到临头豁出来了;马斋、马风兰觉着反正已经露了馅,只好再挣扎一下,也真干起来了。有这三个人喊叫,比刚才马大炮一个人喊叫,那气势当然大得多了。 马大炮对饲养场的“仇”最大,往这边走的时候,火气也更冲;连那个在大庙前边就开始打退堂鼓、就要拉男人回家的把门虎,一想起前几天使碾子的事儿,想起她家那头壮牲口在饲养场拴了好几年,也把劲儿鼓了起来。 最没劲儿的,要算弯弯绕。他的脚往饲养场走,心却往家里走;因为被股贪心支配着,他还抱着一线希望,想退出阵地,又不敢退,也不甘心退,只好跟在后边。 “快走!” “谁不上前也不行!” 马连福听到叫喊声越来越近,更慌了神儿,因为这里边有马之悦,有那个抓着他罪证的马之悦。他跟老饲养员哀求着:“爸爸,爸爸,快救救我,他们来抓我!来抓我呀!” 马老四蔑视地瞥了儿子一眼,说:“你早就被人家抓走啦,站在这儿的,只是一个空空的壳子,你的魂儿在人家那边呀,你这个败类!” 马之悦、马斋带领弯弯绕、马大炮一伙子人,吱哇呐喊地扑到了饲养场的门口。 马老四丢下儿子,攥着两只大拳头迎了上去。 马连福早就抱着脑瓜子,钻进屋子里去了。 抢牲口的人要往里拥: “牵哪!” “我的马在哪儿?” “嗨,那驴是我的!” 马老四张开两只臂膀,堵住大门口,把这些红了眼、发了疯的人拦住了,冲他们喊:“不许往里走,站住,你们要干什么?” 捣乱的人一齐叫嚷:“拉牲口!” 马老四伸出大手:“拿条子来!” “什么条子?” “队长的,使牲口的条子!” “屁,农业社散了,还队长、还条子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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