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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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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得颠了。 四下一瞅,却走不了了。吴大龙带来的匪徒不下十余个,个个腿裆下夹着快马,稍一动作,便有可能被他们发现,而一经发现,小命便不再属于自己了。 急中生智,刘小七拉过摔在矸子堆上的一只破筐,团起身子钻进了大筐里,只把两只眼睛紧贴着大筐的破豁口向下面瞅。 工地上的窑伕死的死,伤的伤,逃的逃,几乎没进行什么有效的反抗,转眼间,大都不见了踪影。匪徒们大都下了马,先在住人的干打垒的窝棚里搜寻了一番,抢了些钱财,而后用大刀劈开了火药窝子的厚木门,把一罐罐火药搬了出来,装了满满两大筐。 他们把火药搬到了黑乎乎的井口旁。 他们要干什么? 刘小七困惑不解。 四、五个汉子开始费力地搅动那提升井筒大筐的木轱辘,木轱辘吱吱哑哑的转动声,在静夜里显得特别刺耳,仿佛鬼叫一般。 刘小七一阵毛骨悚然。 “操他祖宗,底下装的什么?咋这么重!”黑暗中有人在骂。 渐渐的,木轱辘上缠满了粗麻绳,大筐被吊出了井口,那筐里竟抖抖索索蹲着两个人! 刘小七这才想起:窑下还有十五、六个窑伕在干活! 两个窑伕一露头,便大喊饶命。 守在井口旁的两个匪徒根本不理,未待大筐停稳,便飞起一刀,将系着大筐的麻绳砍断了。随着一声惨叫,两个窑伕重新跌入十八、九丈深的井筒里。这边摇木轱辘的几个匪徒也因大筐猛然跌落,闪倒在轱辘台上。 被闪倒的匪徒破口骂人。 吴大龙提着快枪走过来了,对着骂人的匪徒就是一记耳光: “吵个屌!快干活!快!把火药筐系上去!” 井口边的两个汉子和轱辘台上的几个匪徒慌忙动手,将原来系煤筐的绳子,系上了满满一筐火药。 他们取出一截长长的药捻子,点着火,将药筐慢慢放进了井筒里…… 刘小七这下子明白了:他们要炸窑! 得跑!说啥也得跑!这满满一筐火药不下三、四百斤,足以把大窑连同他刘小七一起送上西天! 把扣在头上的破筐一掀,刘小七连滚带爬下了矸石堆,不要命地沿着排水沟奔东北方向猛跑,跑得上气不接下气。待他跑到距工地里把路的时候,突然觉着后面有马蹄声。他回头一瞅,正看见一股火光拔地而起,紧接着,响起了一声闷雷般的巨响。他想就地卧倒,然而,就在这时,黑暗中飞起了一个什么东西,他后脑瓜一震,便倒在地上失去了知觉…… 醒来时,天已大亮,血红耀眼的太阳懒洋洋地从遥远的地平线上爬将上来,东方的天际被染上了一层红黄交杂的色彩,辽阔的原野上荡漾起一片腥风湿雾。 刘小七两手撑地,坐了起来。夜里的事象一场恶梦,使他不敢多想。然而,抬眼看见了远处的大洋井工地,恍然记起了自身的严重责任,产生了向官府报告的念头。 头有些痛,下意识地用肮脏的手摸了摸,手上沾了些粘糊糊的东西,看看,是已呈半凝固状的血。真他娘的丧气!直至现刻儿,刘小七还没弄明白自己是怎么倒在这块土地上的,不知道将自己打倒的是大洋井爆炸时飞起的石块,还是土匪手中的刀棍。 这已成为过去,再无追究的必要。 事实摆在那里:他刘小七的头被打漏了,流了不少血,如此而已。他已有了向官窑局勒索养伤银的权力。 得告官!无论咋说,得先告官! 原野上静悄悄的,仿佛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苍茫大地在暖溶溶的阳光下苏醒过来,满目茅草在晨风的吹动下,组成了一片波浪起伏的海洋。几只乌鸦“刮刮”叫着,从刘小七头上飞过,使刘小七不由得一阵阵心惊肉跳。 刘小七站了起来,试着挪了两步,行,还行,除了脑袋上的伤口外,身子还算是完好无缺的,迄今尚未发现重大损坏,尤其是两条腿,还有着运载身体的全部功能和力量。 看了看方向,认准了离这儿最近的东原镇的位置,决意先到东原镇,而后到县城的衙门去。 不料,未待刘小七走到东原镇,青泉知县兼官窑局会办彭心斋已闻讯亲率一队官兵、公人气势汹汹扑来了。知县大人的轿子、官兵们的大马, 和刘小七正走了个照面。 刘小七一脸血污,一身浮土,衣冠不整,端的可疑。两个官兵招呼都没打,便跳下马来,将刘小七扭到了轿子面前。 轿子停下来了,年愈半百的知县大人撩着衣袍从轿子里钻了出来。 刘小七见了知县大人,不由的两腿发软,他“扑通”跪在地上,泪水泉眼一般涌了出来:“彭知县,彭老爷,您老可得给小民百姓作主哇!小民们死得惨哇!” 知县大人脸色铁青,眉头紧皱,十分严重地问:“下跪何人?唵?姓甚名谁?这个……这个,何以如此狼狈?唵?” 刘小七仰着一张动人的泪脸,哽咽着道:“老爷不认识小的了么?小的是官窑局的工头刘小七,那回,老爷您和纪总爷一起到工地巡视,便是小的陪同的哩!” “唔——唔!唔!” 知县大人不愿认这壶酒钱,庄重而正经地唔了唔,继而问道:“昨夜,这个……这个……唵,你可在工地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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