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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六


  边义夫敷衍道,“刘老帅,你是知道的,新洪是穷地方,兄弟是穷护军使,哪有钱投资呀?!”

  吴飞飞便小妓般媚笑着,用那奶味未脱的声音无遮无拦地说,“边少帅,那你可以帮我们推销呀!你当着新洪护军使,手下有那么多兵,得多少鸡巴呀?少说也有五六千根吧?不套起来可不得了呀?五六千根鸡巴满世界乱戳,得生出多少野孩子呀?我可是有切身体会的——”

  白嫩的小手指了指刘建时,毫无尊重的意思,“去年这老东西在省立小学瞄上了我,硬把我搂到他的花车里,只戳了我一次就戳大了我的肚子,让我在学堂里生了个死胎。学也上不成了,只能做他的十太太,做省议员。”

  边义夫哭笑不得,婉拒道,“十嫂,你可能不太清楚,我的弟兄虽有鸡巴,却不敢四处乱戳,我有军纪哩。”

  吴飞飞又拍手大叫,“我知道,我知道!我家老东西说过你的好事,你尽割人家当兵的鸡巴,说是有一次割了三百多根,当场撑死了二十多条狗,是不是?”

  刘建时白了脸,厉声阻拦,“飞飞,你真是太不像话了!当面造我的谣!我何时说过边少帅一次割过三百多根鸡巴?!”

  吴飞飞毕竟只有十六岁,不懂政治,仍是大叫大嚷,“刘建时,你别赖!你就说过,就说过!是在九太太和我和你,咱们三人同床干那事时说的!我记得清哩……”

  吴飞飞话未说完,边义夫实是隐忍不住,哑然失笑起来。刘建时恼火透顶,抬手给了吴飞飞一个大耳光,这才让自己最小的十太太住了嘴。

  在省城访问期间,边义夫还秘密会见了省军第一旅旅长陈德海,第二旅旅长周洪图,对可能的兵变有了进一步了解。据这二位旅长说,刘建时的昏聩已到了令人难以置信的程度,从旅团营长到士兵的军饷全欠了近一年,弟兄们已是两年不知肉滋味了,最近弟兄们闹了一下,才发了些臭哄哄的猪大肠给弟兄们改善生活,二位旅长去刘府诉苦,求刘建时多少给点现洋,刘建时却说,省城的婊子就这么多,花捐都收到民国二十年了,我有什么办法?!边义夫深表同情,建议他们将此事禀报陆军部促成解决,并当场奉赠二位旅长每人大洋一千元,聊解无米之炊。

  两位旅长隐去后,省城天理大学教授,著名屁翁郑启人先生又影子般闪到边义夫面前,对吴飞飞当选省议会议员,并在省议会大肆兜售胶皮套一事极表愤怒,“边护军使,这是何等之荒唐啊!兄弟游学列强十四国,从未见过如此荒唐之景象啊!十六岁之奶味小学生竟做了省议员,竟和兄弟这游历过列强十四国的著名大学教授同堂议政,竟还是一致民主补选上去的!竟在堂堂省议会之庄严所在卖那专套生殖器官的套子,竟说是优惠服务于省议员,以免梅毒传播!议会斯文扫尽,本省斯文扫尽呀!边护军使,您不但要护军,也要护民护省啊,本省断不能再容刘建时这帝制罪犯蹂躏下去了!去年,兄弟曾和护军使派来的代表王三顺先生联合一致,向帝制罪犯刘建时发起过严峻的斗争,想必护军使是知道的吧?”

  边义夫连连点头,“兄弟知道,都知道!王三顺先生回到新洪就向兄弟禀报过,说是郑教授极其正直无畏哩!兄弟以为,以教授之正直无畏,应做议长才对!”

  郑启人眼镜片后的两只小眼睛一下子奇亮无比,“边护军使,您对省城政治之洞察入木三分,您过去说得对呀,省城是屁选,屁选之下安有好卵?兄弟又如何选得上议长呢?兄弟就是游学列强二十四国也是无用的!”

  边义夫心想,你这屁翁就是好卵了?你他妈算哪一国的好卵?嘴上却好言安慰,“快了,快了,待兄弟应你们省城各界民众的吁请进了省城,必得实行真正的民主!凭郑教授游学列强十四国的资格,当选议长当有绝对把握!现在教授一定要继续斗争,为民主而斗争,要把驱刘的口号英勇地喊出来!要向北京黎元洪总统发电,向段总理发电,请诛本省帝制罪犯刘建时以谢省民!”

  结束友好访问,回到新洪,边义夫对访问成果进行了深刻的总结和解剖,对王三顺、胡龙飞、查子成、秦时颂等心腹部下说:“刘建时这帝制罪犯自己死到临头了,却还亡我之心不死!该犯大造老子的谣言,竟然造到他小老婆的床上去了!该犯荒淫无耻,竟然又娶了个十六岁的小太太!竟然是个小学生!竟然经常和几个太太同床淫乱——弟兄们不要去羡慕,尤其是王三顺先生要注意。王三顺,你不要冲着我笑,你是个淫棍,你要注意。你鸡巴要敢乱戳,我边义夫认识你,四民主义的军纪不认识你——从这次友好访问的情况来看,省城正大踏步地向臭猪圈方向前进。刘建时只爱银子和女子,不爱兵,不爱民,已是天怨人怒。天理大学那位屁翁教授主动找了我,想当省议长,我就嘱他好好去闹民主,卖力发动驱刘运动,吁请我们开进省城!周洪图、陈德海这些军官要想拿到刘建时的欠饷,就得早日发动兵变!”

  边义夫愉快地挥着手,“弟兄们,都准备到省城臭猪圈里牵猪去吧!”

  省城的民主运动发端于郑启人教授的长篇雄文《从帝制闹剧看独裁本质,兼及兄弟对本省时局的几点浅见》。雄文刊载于八月十六日的天意报,矛头直指督军刘建时,暗喻刘建时乃本省帝制罪犯。郑文隐晦,称刘建时为“某老汉”,道这“某老汉”

  玩本省议会,本省民众,本省军队于股掌之间,操纵选举,强奸民意,依附袁贼。郑启人在文中以知情者的口吻透露说:本省经济早已崩溃,军队欠饷,百姓吃土,该老汉却将敲骨吸髓所榨取的五十万大洋献给袁贼,以做晋身之阶。因此,郑启人表达了自己的“浅见”:本省再也不能让该老汉如此蹂躏下去了,各界民众应奋起自救,发出愤怒的吼声,让该老汉带着他的姨太太们从本省滚出去,还省政于议会,还军饷于官兵,还食粮于民众。

  此文一发,省城震动,天理大学和省城各校园率先沸腾,当日下午即有学界师生逾三千人走上街头,响应郑启人教授的英勇号召,发出了愤怒的吼声:“杀帝制罪犯刘建时以谢省民!”

  “还吾民脂膏血汗,决死追讨本省五十万元!”

  当晚,花界妓女们也拥到督军府门前请愿,打出的请愿标语同样和五十万元有关:“请退花捐五十万!”

  “督军富裕姐妹穷,恳请缓征民国二十年后之所有花捐!”

  刘建时被这突然而至的民主运动弄得晕头转向,直到天黑透了,才想起戒严。当夜十二时在督军府召开戒严大会,刘建时拍着桌子公然大骂,“他祖奶奶!谁说老子给袁世凯送了五十万?啊?天理大学的郑启人是别有用心,是造谣,是唯恐天下不乱!日他祖奶奶,老子有这五十万不会留着自己花?不会再娶几房姨太太?这个郑启人要抓,要杀!天意报要封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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