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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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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重天见白可树主动谈到了实质性问题,也认真了:“高雅菊不仅仅是两次违纪出国的问题吧?她手上的那个钻戒是怎么回事?是你送的吧?高雅菊本人都承认了嘛!是第二次出国时,你在阿姆斯特丹给她买的纪念品。还有她账上那二百多万,都从哪里来的呀?啊?” 白可树道:“钻戒确实是我送的,高阿姨既然已经承认了,我也不必再隐瞒。可我送这个钻戒完全是朋友之间的个人友谊,怎么能和受贿扯到一起去?不能因为我是常务副市长,就不能有朋友吧?再说,我的职位比高阿姨高得多,哪有倒过来行贿的事?” 刘重天严肃地道:“你的地位是比高雅菊高,但另一个事实是:高雅菊的丈夫齐全盛同志是镜州市委书记,是你的直接领导,这行贿受贿的嫌疑就存在,就不能不查清楚!” 白可树手一摊:“好,好,刘重天,那你们就去查吧,就算是行贿受贿,这个钻戒也不过价值四千多元人民币,恐怕还不够立案吧?至于高阿姨手上的那二百多万,我可以负责任地告诉你:来源完全合法,是高阿姨退休后自己炒股票赚来的,是一种风险利润!” 刘重天想了想,抓住时机问:“那么,请你就这两个问题说清楚:你送给高雅菊的这个钻戒的价值究竟是四千多元,还是六千多元人民币?高雅菊在股市上炒股是怎么回事?” 白可树沉默了一下:“这两个和我无关的问题我完全可以不回答,但是,为了高阿姨的清白,我回答你:一、在阿姆斯特丹买钻戒时,欧元处在历史低位,退税后折合人民币是四千八百多元,现在欧元对美元升值了,可能有五千多元人民币了,但立案值仍应该是当时的价格。二、高阿姨炒股是我怂恿的,开户资金二十五万是我让金字塔大酒店金总从账上划过来的,高阿姨坚决不收,从家里取出了所有到期不到期的存款,把二十五万还给了金总。” 刘重天问:“这二十五万是什么时候还的?是案发前还是案发后?” 白可树道:“什么案发前案发后?是高阿姨开户后没几天,两年前的事了。” 刘重天又问,似乎漫不经心:“金总是你什么人?怎么这么听你的?” 白可树道:“一个企业家朋友,——你当市长时不就提倡和企业家交朋友吗?” 刘重天说:“我提倡和企业家交朋友,是为了发展地方经济,帮助企业解决困难,不是让你从人家的账上划钱出来给市委书记的夫人炒股票!”停顿了一下,口气益发随和了,“类似金总这样的朋友,肯定不少吧?啊?你就没想过,你倒霉的时候人家会来和你算总账?” 白可树笑了:“看看,刘市长,又不了解中国国情了吧?谁会来和我算总账?你问问那些企业家朋友,我白可树是个什么人?占过他们的便宜没有?什么时候让他们吃亏了?” 刘重天立即指出:“我看话应该这么说:你占了他们的便宜,不过,也让他们占了国家和人民的便宜,所以,他们才没吃亏,甚至有些人还在你权力的庇护下暴富起来了……” 白可树道:“这也没什么不好,财富在他们手里,他们的企业越做越大,就增加了就业机会,也增加了国家和地方的财政税收,目前就是资本主义的初级阶段嘛,要完成原始积累嘛!比如说金总,人家十年前靠八千元借款起家,现在身家十五亿,对我们镜州是有大贡献的。” 刘重天笑笑:“你说的这个金总我不了解,不过,既然有了十五亿身家,显然是个商战中的成功者,金总成功的经验,我想,也许有人会有兴趣去研究一番。我现在要纠正的是你的错误观点:我们处在社会主义初级阶段,不是资本主义初级阶段。判断一个国家的性质,不是看社会上出现了几个金总,而是要看它的主体经济的成分。事实怎么样呢?现阶段公有制经济仍占主导地位,连上市公司基本上都是国家控股,哪来的资本主义初级阶段啊?” 白可树一脸的嘲讽:“刘重天,你真有雅兴,这时候还和我讨论这种虚无飘渺的问题!” 刘重天一声叹息,不无悲愤:“不是虚无飘渺的问题,是重大的理论问题,重大的原则问题!你白可树犯罪的思想根源也许就在这里!你认为自己处在资本主义的初级阶段,满眼的物欲横流,纸醉金迷,把身份和理想全忘光了,从思想上和行动上背叛了这个党,这个国家!” 白可树默然了,好半天没有做声。 刘重天突然掉转了话题:“白可树,能提供一些齐小艳的情况吗?” 白可树一怔:“哪方面的情况?” 刘重天想了想:“你所知道的一切情况!事到如今,我也不瞒你了:有两个涉案人员已经惨死在黑社会歹徒手下,我们很担心齐小艳的安全。你作为齐小艳的情人,就不怕你的朋友杀人灭口,也把她干掉?对你那些朋友的为人,你恐怕比我更了解吧?” 白可树警惕性很高:“怎么?还非要坐实我涉黑的问题?刘重天,这好像没必要了吧?我涉黑也好,不涉黑也好,里外一个死了,你们看着办吧!” 刘重天再次重申:“不仅仅是你,我担心齐小艳成为下一个目标!” 白可树拉下了脸,冷冷道:“刘重天,我更担心齐小艳会死在你手上!” …… 凌晨五时,审讯在双方都精疲力竭的状态下结束,陪审的两位省反贪局同志很失望,认为没取得什么实质性进展。刘重天却不这么看,反复审读了审讯记录后,在吃早点时做了三点指示:一、立即查实高雅菊炒股赢利的情况;二、盯住金字塔集团的那位金总金启明,搞清此人和白可树以及相关镜州干部的历史和现实关系;三、以金启明为中心人物,对白可树在镜州企业界的关系网进行一次全面深入的调查。四十 在车里睡了一觉,早上八时半,刘重天回到了镜州市委。 揉着红肿的眼睛刚走进办公室,市长赵芬芳进来了:“刘书记,您找我?” 刘重天看着赵芬芳的笑脸,一时有些发蒙:“找你?我?” 赵芬芳说:“是啊,政府值班室说的,你昨夜打了个电话过来……” 刘重天这才想了起来:“对,对!赵市长,坐,你请坐!” 赵芬芳坐下了,一坐下就别有意味地发牢骚:“……刘书记,你看看这事闹的,齐书记说走就走了,呆在省城检查身体不回来了,也不知啥时才能回来!您呢,又白日黑夜忙着办案子,这市委、市政府一大摊子事全撂给我这个女同志了……” 刘重天把小舅子邹旋的事全记起了,不再给赵芬芳留面子,很不客气地打断了赵芬芳的话头:“怎么这么说呢?赵市长,没人把事全撂给你嘛,据我所知,到目前为止,省委既没撤齐全盛同志的职,也没决定让你主持工作,而且,各位副书记、副市长也在各司其职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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