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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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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钏反问:“难道说不对么?你们劫富济贫的弟兄不也讲究知恩图报么?!” 徐福海想了想,极突然地说:“那,那好,两万赎金我不要了,马上放那老头儿出山,只是你得留下。” 玉钏万没想到,事情竟闹出这种结果,当即呆了。 徐福海却镇定得很,双目瞅定玉钏道:“如果后悔,现在还来得及,我只等你说一个不字。” 这时刻真熬人,一个不字极好说,只是这不字说了,那会长老头儿就得破财损命;要救老头儿,自己就得留下,徐福海出价真够高的,用几可到手的两万买她做压寨夫人。 想了一下,玉钏问:“大哥留下我干什么?是做压寨夫人么?” 徐福海说:“这得你愿意。” 玉钏又问:“我要不愿意呢?” 徐福海说:“那就做我的客人。” 玉钏心里清楚,匪巢中的客人可不是好做的,又觉着赵会长老头儿的恩情,还没大到用自己的身家性命去报答的地步,再说老头儿又有钱,也不在乎那两万的赎金,愣了好半天,才对徐福海道:“容我想几天!” 徐福海脸却拉了下来,手一挥说:“不必想了,你既不想留在这里,我明天就送你出山!”未待玉钏反应过来,徐福海已厉声对三阎王和二先生下了命令:“我徐福海说话算数,说不要那两万赎金便不要那两万赎金,你们马上给我把那老头儿拉出去砍了!” 玉钏大惊失色,差点儿瘫倒在地上:“大……大哥,千……千万不能这样!这……这样一来,就……就是我害了赵会长!” 徐福海看着玉钏,哼了一声:“老子绑的他,又是老子杀的他,和你有什么关系?”这话说完,徐福海再不理睬玉钏,又对二先生和三阎王明确交待道:“趁着玉钏还没走,马上去砍了,把老家伙的狗头提过来,让玉钏捎到城里去……” 玉钏终于支撑不住了,跌跪在地上结结巴巴说:“我……我留下,我……我愿……愿留下……” 徐福海问玉钏:“真心愿留下?” 玉钏噙泪点了点头。 徐福海又问:“你觉着这值么?” 玉钏任泪水在脸上流着,又点了点头。 徐福海叹了口气:“你心好。”回转身,徐福海对二先生又交待说,“把那老头儿带来见见他的救命恩人,然后派几个弟兄送他出山!” 二先生应了一声,和三阎王一起去了。 徐福海这才扶起玉钏说:“玉钏,你是善人。今日,你不但救了那老头儿,也救了我,要不,我身后又得多条索命的冤魂了。” 玉钏并不答理,只是默默地流泪。 过了一会儿,赵会长被带来了。 徐福海铁青着脸把事情根由向赵会长说了。 赵会长惊喜之余,“扑通”跪下,“咚咚咚”给玉钏磕了三个响头,继而对着玉钏涕泪俱下,大哭了一场,边哭边道:“玉钏,我……我这条老命是……是你给的,今生今世若是不能报答,来世哪怕做牛做马,我也……也要报你这份洪恩大德!” 玉钏这才放声大哭起来,哭罢,万念俱焚,凄哀地对老会长说:“事已如此,我也不再瞒你了,我原已和老盛昌的白少爷定好十八私奔,十七那日,你……你这背时的老贱货偏来了,事情就闹到了这步田地!回到凤鸣城里,你……你一定要给我找到白少爷,和他说明,让他就此死心,只当……只当我玉钏已经死了!” 老会长连连答应,临别,又给玉钏磕了几个头。 玉钏目送着赵会长走得不见了踪影,才泪眼矇眬回过身来,这时骤然发现,徐福海眼中竟也泪光闪动…… §第九章 徐福海眼前时常现出多年前自己经历过的一幕。也是夏日,也是这般凄切的别离,老母亲抱着他的腿,不让穿号衣的衙役带他走。他的手被铁绳锁着,想去揩母亲脸上的泪却无法。他对母亲说:“娘,你让我走,为人不做亏心事,不怕半夜鬼叫门,咱没偷就是没偷,官府咋不了咱……”娘偏就怕官府,认定凡被官府用铁绳锁走的都无好结果。 真就没好结果。 明明没偷东家王老爷的马,官府硬咬定他偷了,说是和外面的盗马贼串通着偷的。官府把他枷号示众三日,又让徐家还马。徐家一贫如洗,自然还不起。福海便逃了,一来想避上一阵,二来也想把那真贼寻到,洗刷自己的冤屈。不料,真贼没寻到,母亲先被逼死了。徐家族人一片愤怒,福海更是悲痛难当,放火烧了王老爷家院,一夜杀了王家主仆十三人,合着族里弟兄造了反,及至走到今日这一步。 见着玉钏这般哀伤,福海不由生出恻隐之心,觉着现刻的自己,实有些像当年的东家王老爷了。王老爷一匹马逼反了他,他却用会长老头儿的一条命迫留了玉钏。 玉钏实是心地太善。 心中觉着对不起玉钏,徐福海见了玉钏自是益发殷勤,玉钏只是不理不睬,显见着把他看成了仇人。他要带玉钏去寻那佛,玉钏不去,说这地方满处是血,有佛也早被吓跑了。 最初几日,玉钏连门都不出,只一人坐在屋里发呆,默默流泪。二先生去劝了几次,不怎么哭了,却仍是心事重重的样子。 徐福海对玉钏说:“这儿有啥不好,哪里不强似观春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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