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帝也知道梦不可追(19)_赵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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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九

女人推开了丈夫办公室的门。　　她并没有提前通报她要来。　　她为什么要提前通报呢？既然她是他的妻子他的亲人。在如此亲密的人之间难道还需要这种虚伪的礼节吗？　　她推开了丈夫办公室的门。有点猝不及防的。她看见小希正坐在丈夫办公桌的对面，显然他们对她的突然到来毫无准备。　　因为毫无准备他们的谈话突然停止了。　　女人不知道该怎样退出这样的局面。她尽管已经痛下决断，但是她还是不喜欢看到这样的场面。她是希望看到丈夫单独在他的办公室的。因为她觉得她有很多话要对丈夫单独说。　　然而这样的场面不仅让丈夫和小希慌乱，也弄得她心绪不宁。于是油然而生的愤怒。他们就那样对峙在那里，女人站在门口，她不知道男人和小希在说着什么，而他们为什么又突然不说了。　　屋中的男人和女人非常不自然。他们甚至没有出于礼节地和她打招呼，甚至没有从座位上站起来，那是本来该有的礼貌。不知道是谁首先意识到了这局面的紧张，于是不知道什么时候，男人和小希又重新说起来，并置她于不顾，这也是不正常的。他们在说的好像是一些工作上的事情。女人听不懂。但那编织的痕迹是看得出来的。于是女人就坐在了旁边，等着他们说完。　　女人想如果在这一刻她退出去呢？但是她不想那样。她希望能尽量和谐自然地让事情在完美中进行。她坐在那里。等他们说完那个本来就不用说的话题。她想她丈夫可以对她冷漠，但小希对她的不理不睬，显然就是超越了常规的了。她凭什么？后来女人想这样也好这样至少证明了什么，并给了她更加坚定的勇气。　　她等在那里。并观察着。她想她的不期而至一定使男人非常反感。她看得出他很烦躁。和小希说话的时候也是心不在焉的。他非常沮丧，他想这一次和小希单独在一起被妻子看见不是个好兆头，而且他们是那么的不自然。他不知道为刚刚发生的这一切他又将付出怎样的代价。他知道他要翻来覆去地解释，然后就是永无休止的争吵。只要小希存在一天，他们的生活就不会安宁。因为他知道他在妻子和小希之间所扮演的是一个怎样吃力不讨好的角色。这角色已经让他身心疲惫，甚至几近崩溃。所以他厌倦了，他想解脱，他正在试图找到一条解决的途径，他正在做着最大限度的努力，为妻子也是为自己。　　穿黑色衣裙的小希花枝招展。母亲的去世无情地剥夺了她原先身上的那总是艳丽的色彩，但幸好黑色依然可以令她妖娆。因为那件黑色的紧身T恤无疑使她高高耸起的乳房更加招摇，也更有诱惑力。那是男人的眼睛很难离开的地方，何况男人很多年来又一直在喜欢着她。男人在和小希谈话的时候，也无法不看小希在他眼前晃动的那迷人的乳房。因为那乳房就在他的面前，么近的，以至于男人想避也避不开。这便成为了男人永远也走不出的误区。他深陷其中，难以自拔，惟有另一种力才能救男人。女人知道。尽管那力是惨痛的。　　女人拿起茶几上当日的报纸。　　女人的这个行为就仿佛是逐客令。　　然后小希站了起来。好像是满脸的不高兴。小希当然不能再和男人谈下去了。他们真正想谈的因为女人的到来而不得不中止。不能谈昨天床上柔情。当然也更不能谈她是怎样地爱男人。她的孤独的日子里不能没有男人。她的那套由男人和她争取来的房子将每个夜晚都等待着他。她并且希望男人为了他们之间十几年的爱，走出他的家，和妻子离婚。她没有能看到男人眼中的困惑。她相信男人也是爱她的。在共同开始新生活的问题上，小希相信男人是和她一样坚定的。　　女人没有听到但是她知道这就是小希要对她丈夫说的。小希那亲切的目光，和目光中表白的那心灵和身体上的那么强烈的渴望。是的她已经孤寂得太久了，她已经空房难守。如今没有了母亲的阻挡，那么快来吧，快来上我的床上。这是小希发自内心深处的呼喊。　　但是小希站了起来。因为妻子的到来她已经不能再说这些了，甚至不能在告别的时候和男人有任何亲昵的举动，譬如拥抱和接吻。是女人搅了这切。所以她恨女人。所以连起码的礼貌她也不愿维持。她在走出办公室的时候，甚至都没有看一眼女人，更不要说和她招呼了。　　你就这样走了？女人叫住了小希。　　小希停下来。并嫌恶地看着女人。小希想，或者就这样一不做，二不休，和女人彻底摊牌，说她要她的男人。　　女人说，你不要这么不友好地看着我。就算我不是你上司的妻子，我也是和你平等的女人。我来的时候并不知道你们在谈话，难道让我退出去吗？我想这个男人也不会答应。你什么也不用说。我知道你想的你要的是什么。就快有一个结果了。一切都将取决于他。会尽量解决的。让我们所有的人都适得其所。好了你走吧。让我们单独谈一会儿。但是我希望你就在你的办公室里等我们，因为我会把这次谈话的结果立刻告诉你。那么你愿意等吗？　　小希出去。甚至是满怀希望的。她于是转变了一些对女人的看法。小希甚至佩服女人，佩服她竟然能做出如此明智的选择。　　然后房间里就只剩下妻子和丈夫。　　丈夫上来就厌烦地说，你为什么要来？你在跟踪我？　　女人说你不要这么邪恶。这难道是我的错？如果我不是你的妻子我将一秒种都不会和你在一起。　　有什么事吗？我们在谈工作。　　我知道你们谈工作，我听到了。　　我很快就会回家。　　但是我已经等不到你回家了。　　有什么要紧的事吗？　　当然有。我本来不打算告诉你，但是今天我觉得你应该知道。我想让你知道我也曾背叛过你。和别的男人睡觉。尽管那种感觉并不好，但我至少在心灵上获得了一种平衡。我觉得我已经和你们拉平了。　　谁呢？　　谁无所谓。是我要求的。因为你不回家。那时候你也许正在小希的家。可“新知画廊”总有我的梦想，而且，在那里，我总是能够得到我所需要的所有利益。　　我不管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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