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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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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许你可以为宇建这种人物试一试,对吗?萧思说着从她的书包里掏出了一万元现金除了宇建的一万元她添上了一万元。这些,够吗?萧思把钱推到了她副总编辑的女同学面前。那女人竟毫无不推让。她把烟叼在嘴里,那烟熏着她的眼睛,眼睛眯成了一条缝,可她还是立即把那两万元现钞锁进了桌子中间的那个抽屉。当时总编室里只有思和她两个人。思瞟见那抽屉里码着好几叠钞票。 副总编辑随后站了起来。她说,萧思,你走吧,我想不会有什么问题吧,我在出版社说句话还是管点用的。我觉得这是宇建的一本痛定思痛的书,说不定能畅销。有什么情况我会随时和你联系。 好吧。谢谢你。萧思也站了起来。她最后说,最好要快一点。目光深邃、莫测高深的老同学满口答应。 萧思离开出版社,走近等在大门口的宇建。 宇建没有问怎么样,萧思觉得有点奇怪,然后他们就并着肩默默地向前走。他们漫无目的。但他们很冷静。这样走了很久,最后还是萧思问,到朗园去吗? 宇建依然没有讲话,他看了看表,离下午上班的时间还差几小时。于是,他便跟着萧思往朗园走。他们上楼,走近萧思的房门,萧思拿出钥匙去开门,门没锁,萧思惊异地推开门,原来大提琴手竟坐在里面。 两个男人此地相遇这是第一次。 你有这屋的钥匙?萧思问她丈夫。 薛阿婆来开的门。 哦,我说呢。进来吧,宇建,认识一下,这就是我丈夫。你也来认识一下,这是宇建,朗园的老邻居,他一直住在一楼。 一楼不是覃的家吗? 你别问了,宇建在这里曾住了整整八年。你懂什么。 于是,大提琴手向宇建伸出了手。他说,我见过你,在瑟堡的酒吧。 宇建很严峻的样子,但他还是握了大提琴手肥胖而松软的手。然后他非常娴熟地坐下来并无视大提琴手的存在,仿佛他是这间房子的主人。他问萧思出版社的情况,之后他便又继续旁若无人地宣传他的思想,一副不食人间烟火的劲头。他说他这两天又想了想,发现人在开始堕落的时候,往往是无意识的。因为他所处的环境和他所处的集体都在毫无知觉地向下滑,而这个时候所需要的,就是社会中有良知的中坚分子猛喝一声,或者,掏出他们闪光的血淋淋的心为迷失的人照亮道路。于是,勇士产生了,英雄时代也随之到来。 宇建滔滔不绝他讲着,大提琴手竟被冷落在一边。他觉得这个宇建的话根本就不着边际,此人不是神经病就是神经质,他已经狂热到一种病态的程度,需要去看心理医生了。而萧思竟然听得津津有味,甚至还虔诚地应和着,这就使他们之间的谈话变得更加可笑。更可笑的是他们居然加入无人之境地不把大提琴手当回事,并且那个叫宇建的男人竟没有一点要告辞的意思。于是大提琴手只得自己站了起来。他说,你们谈,我先走了。 去哪儿?萧思问。 回家。你什么时候回来? 你来有什么事吗? 没有,大提琴手说。其实他是想在白天同萧思共同午睡的,因为他晚上又有演出。但是他终于没有提出。现在看来是有些不合时宜的请求。 那么,你先走吧,萧思对她丈夫冷静地说。不过找一天,有些事我想我们该谈一谈了。 什么事? 再说吧。 那么,再见了。于是,门砰地一声关上。萧思立刻走过去上了锁。 看看吧,宇建轻蔑地努努嘴,朝着大提琴手消失的方向。他说,你看这便是社会肥胖的蛀虫。他们无论是对信仰还是对精神都毫无兴趣。他们是精神的瘪子,生活在舒适安逸的陷阱中,自身的物质肥胖已使他们无力自拔了。而他们又总是自我感觉良好,仿佛唯有他们才是社会的财富和精华,真是可悲。 宇建,他已经走了,你不要再说了,迟早我会和他离婚的。 然后黄昏到来。房间里的光线已经明显发暗。晚上,他们还要到瑟堡去上班,他们觉得时间已经很紧迫了。萧思问,要不要那个? 宇建说,在这种细枝末节的生活问题上,他可以听萧思的。 于是萧思关上了窗帘挡住了黄昏的浪漫与温情。她觉得宇建越是在昏暗中才越是能显出勇士的刚毅。她贴在宇建的胸前说,我像着了魔一样地信奉你崇拜你。我心甘情愿为你离婚,这也许很荒唐,甚至没有人能理解,但我就是这么想的,我为要此而奋斗。 宇建一言不发。 从小时候我就迷恋你了,你是那么与众不同。你有辉煌的思想,还有这个强健的勇士的躯体。我崇拜你的思想也崇拜你的身体,它们全都是力量的象征。来吧,让我们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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