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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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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萧思并不在乎这些,她的钢琴演奏是早已得到国家一级的专家认可的,她在乎的是宇建。思在幽暗中看得见吧台里的那个男人的脸,那张脸冷漠寡然,似乎对一切都只是听之任之,不惊奇也不关切,这多多少少使萧思感到了某种失望,她骤然也变得意趣了然了。但因为是签了合同,她只能是继续演奏下去。要演奏整整三个小时,这真可恶,思的乐曲慢慢就变得很麻木不仁甚至很机械很应付差事了。 而萧思的心里是满怀着迷惘、怅然和感伤的。 尽管如此,萧思还是坚持了下来。三个小时之后,她收到了好几束鲜花,甚至还有美金。花束就躺在三角钢琴黑色闪亮的琴盖上,而美金则是放在她宽敞的琴凳上。仿佛我是卖艺的,萧思这样想。但萧思还是把那几十元美金收下了,而把鲜花无偿捐给了瑟堡的酒吧。十点之后,萧思本该下班了,但是她没有走,她用酒吧领班给她的三百元报酬的十分之一,要了一杯酒吧的咖啡。她依然坐在了那个幽暗的角落里,她要等宇建要同宇建讲话。 直到凌晨三点。 宇建是最后一个离开的。 宇建穿着绿军装绿军大衣向外走的时候,并没有看见萧思。 萧思走上前去拦住了宇建。她说,宇建,能留下来谈谈吗? 酒吧要关门了。 我可以让他们不关。 你该回家了。 可是太晚了,我回不去了。 那我要走了。 不,宇建,你真的不愿回忆往事吗? 宇建说,我知道是你在弹琴,你弹得很好。但你确实该走了,要不,去找你哥哥? 可你却那么不动声色。 我在工作。 宇建,真不能坐下来吗?我们毕竟是朋友,见到你后我确实想了很多,我原以为你真的已经不存在了,但是,见到你时才知道,你依然活着,宇建…… 原先的我确实已经死了,这是个现实,一个人只能为一个理想奋斗一次。在我这一次心甘情愿成为雇佣劳动者的时候,我已经没有理想了,但我的头脑不可能停止运动。我正在体验着底层人民或者是殖民地人民被奴役的生活。我回到了旧时代的朗园,就往在那个阴暗潮湿不见天日的地下室里。我发现任何一种社会制度都不是万能的,也不会是完美的,如果说无产阶的革命使人贫穷,那么向资本主义的学习就一定能使人富有吗?而且,金钱真的就能决定一切吗? 宇建你真还记得那地下室?你把它封住了,你不让我再走近你。 是什么使人堕落?萧思你想过没有,我认为就是金钱。这个社会正处在一种变相的资本主义原始积累的阶段,所以金钱尤其重要。剩余价值被大量剥削,由此形成了资本。资本是什么?伟人说,资本来到世间,每一个毛孔都滴着血和肮脏的东西。残酷的竞争正使人类暴露着他们骗子的本能,还有,良积压被污染了。 可是宇建…… 萧思你不要讲话,你必须听我说。瑟堡的生活使我慢慢重新了解了现实。所以,我才决心找到一个同那些深埋地下的伟人们对话的方式。需要打通一种思想。我会找到的那是一个神祇。那神祇就在我们眼前但是我现在还暂时看不到。但我已感到了那种神示。神示使我重新振奋起来。宇建说,他只有真正同那种些伟人们对话之后,才可能真正找到救世良方。宇建说,他要为拯救人类堕落的灵魂而战斗。他要为此而战斗毕生,他让思一定要相信他的话。 萧思茫然地看着有点语无伦次但慷慨激昂的宇建。她其实听不懂宇建的话,但是她却不断地点头,点头,用她的似水的目光鼓励着宇建继续说下去。 于是宇建平和下来。他说你知道信仰是多么重要的一件事吗?那是种绝对神圣的精神生活,而人类又是多么需要过这样一种精神的生活啊!而时下物欲的横流,使人类的精神已经越来越变成了废墟,这才是我们生活在现实中的人们的最大的不幸和悲哀。我们应当因此而感到苦恼。因为尽管我们富有了,但我们却依然总是感到沮丧。这是为什么?这就是人们在注重物质进步的是同时,忽略了精神的以及道德的进步。想一想吧,一些人以争取“自由”为幌子而变得完全丧失了他们的自我控制力而一味地追求自我的发泄。他们忘记了社会的进步还在于道德的进步,这就导致了犯罪。社会的畸形和变态,还有…… 思确实听不懂宇建在说些什么,也弄不清他未来究竟想做些什么。宇建就站在那里滔滔不绝他说着。他的神情严肃,像是在发表演讲,又像是在布道。他执着的迷信着他自己的思想,他在讲着他自己的思想时痛苦万状。他满怀着痛苦的绝望说,他此生还有一个最后愿望,那就是到德国去,去看一看马克思的墓地,但这个愿望他可能终生都不会实现了。 宇建这样说过之后,便朝外走去。他的步履很沉重,大概思想也很沉重。他背负着一种莫名其妙要拯救人类的神圣使命,他的背影使萧思茫然空洞的眼眶里装满了泪水。 小S·森再度到大陆来,是为了“四季”的时装展销大厅正式开业。这一天是辉煌的,特别是对于日夜为此而奔忙的杨来说。杨在开幕剪彩的那天穿上了一身黑色的西装。这对于一向穿着很随便的杨显得是一种拘束,但杨自身依然潇洒自然,于是西装便也潇洒自然了。杨就那样在展厅的门口恭候着各位佳宾。 覃乘坐一辆黑色的轿车停在瑟堡展厅的门口。和覃一道从车里走下来的还有萍萍。萍萍在几个月的秘书培训班的调教下,显得庄重典雅了许多。她的黑发披散着,穿着一套湖蓝色职业妇女的西装套裙,一副青春焕发的样子,因而她身边的覃就更显得老成持重。杨在看到这一幅情景时,不免觉得悲凉。杨认为覃选择萍萍做她的陪衬人肯定是一着败棋,甚至会导致某种厄运。于是当覃微笑着走进来并握住杨的手时,杨小声说,干吗带那个小娼妇来?杨,你于什么?紧接着覃又大声对走过来的萍萍说,来,介绍一下,这是我的女秘书萧萍,这是杨,这儿的经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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