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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一七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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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7 小袄子走进向家,同艾在屋里看见也不出屋去迎;秀芝看见小袄子,转身便去忙个人的事;只有向文成在院里站着不动。小袄子见同艾和秀芝都不和她打招呼,也不在意,就对向文成说:“文成叔,你在家呀。” 向文成说:“正站在这儿等你哩。”说得像真事似的。 小袄子说:“你怎么知道我要来?” 向文成说:“早晨喜鹊叫,必有客来到。天不亮就有喜鹊叫了。” 小袄子说:“文成大伯就是会说话。我也算客呀?” 向文成说:“算。” 小袄子说:“算不算的吧。我想递说你一句话,去药铺吧。”她说的药铺就是世安堂。 小袄子从不来向家串门,上夜校的时候她只去大西屋。现在小袄子来串门,又要向文成去世安堂,向文成就觉出小袄子真是有事找他。他便领小袄子往世安堂走。 向文成领小袄子进了世安堂,一边信手打捋着什么东西,一边对小袄子说:“小袄子,你可是个稀罕。” 小袄子说:“我算什么稀罕,先前上夜校那工夫,没踢破了恁家的门槛。我一辈子也忘不了那些个天,一进夜校的门,我就像变了另一个人。” 向文成说:“想想夜校也有好处,对个人会多一层管束。听说你这几天净往城里跑。”向文成开始引小袄子说事。 小袄子说:“文成大伯,什么事也瞒不住你,也就用不着瞒你了。前阵子金贵从代安一回城就捎信叫我。如今这世道就像麻秸秆儿打狼,两头怕。情况一吃紧,金贵也不敢回村了。你说八路军怕日本,我看日本也怕八路军。” 向文成说:“你说得不完全对,说日本怕八路还差不多。因为他是在中国地盘上,两眼一麻黑。八路可从来不怕日本人,东躲西藏是暂时的。” 小袄子觉出是自己说错了话,一阵局促不安,说:“文成大伯,可别跟我一般见识。我不会说政治上的话,说错了话也别嫌我。” 向文成见小袄子半天说不到正题,索性直截了当地问她,是不是从金贵那里听到了什么风声。小袄子一见向文成直截了当地问她话,就赶紧先关住世安堂的门,然后站在向文成面前神神秘秘地说:“文成大伯,全笨花村的人,我就相信你一个人。说到风声,我还真扫听到一点儿。事关重大,我想先告诉谁呢?别看瞎话爷是支应局长,我也不能告诉他,怕他把实话说成瞎话,把瞎话说成实话,误了事。甘子明大伯呢,不知道怎么回事我有点怕他。想来想去还是递说你吧。” 小袄子终于说出了她来找向文成的目的。她对向文成说,日本人要来笨花,过不了三天。这次的来和上次可不一样,因为她听说了两个字叫“扫荡”。 向文成问小袄子是怎么听说的,小袄子神神秘秘地说,这就别管了,反正她听见了这两字,这两字还联着笨花。向文成没有再追问,只觉得小袄子的话不能忽视,他送走小袄子就去找甘子明。“扫荡”这两个字他们不止一次听说过,那是日本人在冀中实行“三光”政策的代名词。现在扫荡也一天天地逼近着笨花。开始向文成他们想让瞎话去挨家通知基本群众早做准备,可又怕村人容易把他的话当瞎话听,岂不就误了大事。想到这些,甘子明提议把任务交给村里的青抗联和妇救会。面对日本人的扫荡,笨花村的转移和坚壁开始了,笨花人把粮食和花坚壁起来,人和牲口纷纷村外转移。有亲戚的投奔亲戚,没有亲戚就在干花柴地里挖地窨子住。地窨子比窝棚矮,不容易被发现。 向文成让群山在花柴地里挖了两个地窖子,上面盖上干草。同艾、秀芝和有备晚上都睡在地窖子里,向文成和甘子明离村做了转移。 小袄子的话应了验,没过三天日本人进了笨花。日本人的进村,果真和以往不同,部队长仓本握着战刀,让瞎话把村民集合到茂盛店。瞎话就一本正经地派糖担儿敲锣。谁知半天没有敲来几个人。荷枪实弹的日本兵和警备队便去挨户砸门,大多数院子都空着,末了只抓来几位走不动的老头老太太。仓本见扫荡扑了空,就烧了不少房子,抢了几家的花,还抓走了瞎话。瞎话跟日本人说了一路瞎话,用个脱身计骗过了日本人,没进城就又回了笨花。 这次日本人来扫荡,笨花村遭受损失不大,小袄子便十分得意。她知道是自己立了功,就又披件紫花大袄装起了八路。 小袄子这次的表现引起了西贝时令的注意,他觉得小袄子可以利用。前不久他和几个同志要过封锁沟到东边开会,沿着两房高的封锁沟左转右转转不出去,只好回到四区找取灯。取灯正在一个村子里给民兵讲形势,时令把取灯叫出来说:“没想到我来吧?”取灯说:“怎么这么突然,听说你去东边开会了。”时令说:“会没开成,过不去沟。没想到咱们的行动还真受了这封锁沟的限制。”取灯说:“那你是不是不过啦,你还回四区吧,你看我顾了这村顾不了那村。”时令说:“看你多天真,莫非一个抗日干部还能想回哪儿就回哪儿。再说封锁沟还能真封锁住咱们呀。我回来就是找你商量这件事的。”取灯问:“找谁商量?”时令说:“找你商量。”取灯说:“我刚脱产,工作经验不足,我还能有什么好计谋。”时令说:“咱俩回笨花一趟吧,回笨花去找小袄子,听说她近来很活跃。”取灯说:“听我大哥说,她传来的情报还真起了作用,要不然笨花的损失可就不是这一点儿的问题了。”时令说:“所以就得趁热利用她。敌工部也掌握着她的一些活动情况,她连着金贵。她和金贵这条线,咱们得使用。再者,我们也分析过金贵这个人,现在看,他只是生性浪荡,好吃懒做才当了伪军。抗战以来还没有给我们形成什么大的危害。他是笨花人,兔子还不吃窝边草呢。他去代安也是为了躲开家门口,而且他媳妇还在笨花。”取灯说:“我有点明白了,你是说需要小袄子去找金贵,达到过沟的目的。”时令说:“是。可谁去找小袄子呢,你去最合适。把她叫出来。这事,女同志出面方便些。让小袄子领我从代安据点过沟,到了代安叫金贵给放吊桥。这事他准能办到。你看就这一条沟一个吊桥,可误了咱们不少事。”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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