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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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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路,哪有无尽头的?心无尽,路终是有尽的。 我痴痴地躺在床上,痴痴地望着帐顶,就这么躺着吧。 “宿命,这孩子该是你的。”玄机在我耳边低叹。 神仙,他是神仙,“你是神仙,你把他带走,我不能要他。”我痴痴地看着玄机。 玄机低头看我,摇了摇头,“这孩子长在你的魂魄中,倘若如此容易便不要他,害你之人早已将他除去。你的魂魄飞散,他便散,他如散,你也散。凡事有因即有果,有果即有因,因因果果,果果因因,既是始也是终,既是终也是始。” 玄机的话晦涩难以明了,我却不肯放弃,为何总让我这么无助,为何总不给我选择,“你是神仙,你知道很多,你告诉我,我该怎样做?一定有办法的,对不对?” “人世间所谓的办法,皆是无奈。要有办法,必须接受眼前的现实,而不是希冀它不存在。这就是有办法与没办法的距离,便也是人间快乐与不快乐的距离,”玄机柔和道,“变与不变只在一线,是与非且看你站在何方。两日后,古府答谢宴上,你若能参透老夫今日所言,无解便是有解,如若不能,有解亦是无解,此乃生机亦为劫数。” 玄机的声音仍萦绕在耳旁,人却已隐去。 无解便是有解,有解亦是无解,玄机的话,解与不解只在一念之间,变与不变只在一线之上,是什么意思。接受现实,希冀,距离…… 他想让我参透什么?明了什么?他来,果真不只为医治我。 可我已经累了,不想理会了,我痴痴地躺着,昏天暗地,不愿再管,小兰急切地求我,“夫人,都两天了,您多少吃点东西吧,这样子下去,您的身体怎么撑得住。” …… “奴婢参见少主。夫人她……” “下去。” 古痕直直盯住我的眼睛,冷冷怒道:“你想求死么?你不是如此软弱的人!还是你已就此认输,任人操控你的命运。既然那夜,你坐在荒野上能够不哭不闹,不惊不慌,决定走出自己的路,为何今日你不能做到?你回答我,为何今日,你却做不到?你如此伤害自己,能改变什么?能改变谁?” 我空洞无神的眼,看着古痕。 古痕见我依旧痴痴地躺着,眼中的不忍,失望,最终化成他嘴里的一声叹息,他平静无波,“明日的答谢宴,你若不能胜他,他答应会让你在美梦中死去。” 注:文中两首回文诗的作者分别为秦观,苏轼。 第二十六章 制衡 萦夜,夏寂。 “是你?!”我无力低喃,“还来做什么?” 古痕面无表情,“我来,因为青冥不能死。” 多么莫名其妙的一句话。“青冥?青冥怎么了?”想到青冥,我的心隐隐泛起一阵阵痛楚。那日送我到古府之后,他便再也没有出现,我原以为他是去寻神医涯农。 可如今我已康复,他却依然不来,我不知道他与古痕、与古府有怎样的恩怨。我只知道他是我的救命恩人,是我的朋友,也是一个爱我的人。 但他不来,一定有他的理由。 “青冥出事了?”我勉强撑起自己的身体,原已死寂的心湖似乎又荡开了一圈涟漪。在我心中,青冥并不会被我时时记挂刻刻想起,可从见他的第一眼起,他便静静留在了我心中某个角落,只要我想起他时,他的样子就十分清晰地呈现在我的面前,仿佛他的模样是被烙在我心中的。 古痕看我一眼,在桌边坐下,似乎有很多话要说,“我并不知道你是如何受伤,青冥送你来时也未曾提起。他不说的话,我从来也不问。”古痕确实很了解青冥,青冥不愿说的事,是问不出答案的。 “但他不说的事,我却并非不知,”古痕停顿之后,加重语气,“我知道他爱你。”我一惊,古痕说这奇怪的话做什么?听来语无伦次,听来令人慌张,“莫非青冥已经出事了?”我急着追问。 见我的反应,古痕摇摇头,冷叹道:“没有,不过快了。” “你这是什么话?”他那种先扬后抑咏叹似的腔调令我很不习惯。 “他不来见你,是因为自责,”古痕接着道,“聪慧如你,该相信我的话,他爱你……” “你来就是想告诉我这个?”我斩断古痕的话,我的心里很乱,自从知道青冥爱我后,只要一想到青冥,我的心就无法抑制的乱。古痕并不知道我心中的乱,因为他不知道我昏迷的时候,听到了青冥的告白,听到了青冥与他的对话。 看着我,古痕只是稍稍停了停,话锋一转,“他身患怪疾,这些年越发病得严重。”古痕的口气,颇有些哀伤。 难道又是我的错觉?我猛然忆起,青冥送我来古府之前口中似乎提到过“他”,正如我所猜,这个“他”就是古痕,青冥提到古痕时的语气也是哀伤的,哀伤中充满关爱之情。 “青冥得了什么怪病?”我微蹙秀眉,脱口探问,“你与青冥又有什么关系?为何你知道他的事情,关心他的生死?” 古痕淡淡冷笑几声,“青冥身患何种怪疾,还不是你知道的时候。不过,我却可以解答你的后两个疑问。” “我为何关心他?我与他的关系?”古痕自言自语,而后声音陡然上扬,“你若知道他是我一母同胞的兄长便不会好奇了。” 看到我诧异不已的表情,古痕并不意外,他冷笑一声,“我知道这个答案会令你生出更多的疑问,但我言尽于此。”古痕很清楚他这个答案的震撼性,也清楚我的性格,所以他用话堵住了我的嘴。 我确实生出了更多的疑问,青冥若是古痕的兄长,那他本该姓古,他本该是古府的少主,醉城的少城主……却为何成了戴假面的青冥,成了鬼域的天护法。 青冥似乎不愿踏进古府,却又似十分钟爱古府的沂兰厅。而古痕与青冥见面时,彼此虽言语冷漠,却又显熟识,且冷言冷语背后都透着浓浓的关爱之情。只是,这种关爱,被他们刻意用冷淡掩盖住了。在这一点上,他们是惊人的相似,不将爱与情绪直白地表达出来,而是深埋在心中,只在他们认为别人不会知道的时候,才会表露出对这人的感情。 可以肯定,他们两兄弟间一定发生过某些特别的事情。 古痕似乎很满意我的沉默,重又开口,“他是我的兄长,所以我很了解他,就如同了解我自己一般。他曾当着我的面发誓,此生再不踏入古府半步,可他却为你自毁誓言,足见他爱你之深。可也正因为这样,他不敢再来见你,他因你受伤而备感自责,而这复杂的自责只会令他的怪疾越发严重。” 古痕故意停下,神色庄重严肃,“所以倘若你死了,青冥离死便不远了。我此时对你说这些,你恐怕不信,但日后你定会明白我今日之言,毫无虚假。因为我了解他就如同了解我自己一样。” “是么?”我淡问,“你和我说这些,是想让我为青冥活下去?可我需要的是我自己的选择。而且我为何要相信你的话?在我眼中,青冥不是一个会为女人而死的人。”他桀骜不驯,目空一切,最重要的,他有一统江湖的野心,有野心的人不会被儿女情长牵绊。 古痕冷嗤,“有时候,最痴情的人可以是最无情的人,最弱势的人可以是最有权势的人,最无野心的人也可以是最有野心的人……一切并非不变,变与不变在于你怎么看。”我讶然看向古痕,他的冷眼似乎看透了我的心,他的话似另有深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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