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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〇七


  还有,皇甫朔,你急急颁布圣旨封我为长公主,是想彻底地告诉洛谦,我还是选择了上官家,选择了与他对立,是吗?

  此后,一夜无语。

  第二日临行前,随便问了去吉安镇的路径。农夫说,直向前,穿过一片松林,便可到吉安。只是松林中像是施了魔法,没有一个人能够活着走出来。所以最好还是绕行锦城比较安全。

  农夫的话得到的是我们一致的摇头。我、皇甫轩和柳风都明白,若现在进了锦城这样的大城,一定会被发现行踪。更何况皇甫朔在长乐宫曾言,他只能拖住洛谦与苏婉的人马一月,如今一月早过,我们是无论如何也不能大方的出现在繁华市井了。

  青翠松树如针直插在白茫茫的雪地中,我们一行五人,一脚深一脚浅的拖走在松软的雪地。

  “不好!”柳风抚着一颗松树,惊讶道:“我特意做得记号,没想到我们还是兜回到了原地。”

  皇甫轩亦恼道:“是比八卦阵更加高明的阵法。”

  “错了,还是八卦阵,只是你我修行不够,无法破阵而已。”柳风矫正道。柳风当年与哥一同求学在泓先生门下,也晓八卦阵法。

  我站在原地旋转一圈,凝望四周,十年松树排列有序。

  “三姨,我们走不出去了,晚上会不会被野兽吃掉啊?”皇甫辕毕竟年龄小,不免害怕。

  我轻拍着辕儿的头,愉悦笑道:“当然不会啊,我们已经到新家了。”

  “新家?”柳风皱眉疑道:“不是要在吉安镇安定吗?”

  “不是吉安镇。”我浅笑摇头:“其实哥就是想要把我们引到这里。他怕中途有变,有人知晓了我们的目的地,所以故意说是吉安镇。哥知道我们要赶时间去吉安镇,必定路过这片松林。而这片松林才是我们三年的落脚处。”

  皇甫轩冷道:“如何肯定?”

  我笑道:“你也看出松林中含有八卦阵法,它就是最好的暗示,明白表示松林中人与我们有莫大关系。”

  “可惜学艺不精,无法进阵心。”柳风惋惜道。

  “大表哥,难道忘了八卦三阵之一的松韧阵?”我盈盈笑道。

  皇甫轩追问道:“松韧阵是何阵?”

  “八卦阵中的最高明的三阵之一。”柳风答道。“原来泓先生偏心,私下将所有阵法倾囊授给扶柳了。”

  不再理会外物,我凝注全身神气,缓缓走到最前面。

  三年(四)

  启天桓,北移玄武,暗合斗参……

  曲折迂回半个时辰后,我们终于抵到一个暗褐土墙院落前。柳风上前,叩响粗简木门,轻声道:“西柳柳大不请自来,打扰主人了。”

  “来了,来了。”混浊老人低音响起:“小伙子运气咋地这好,可以活着进到林中。”

  吱呀一声,木门摇摇晃晃的打开,一个佝偻的老人出了院门:“哎呀,十多年都没这么热闹了。让老头子好好数数。”老人笑眯着眼,伸出泛黄的指头,一一数过:“嗯,有男有女,五个。都现进来吧,先喝一碗我家老伴熬得牛骨汤,暖暖身子。”

  老人引着我们走进院落。普通的东北大院,朴素简约,但却极大,八间砖房错落的座落在各个角落。

  佝偻老人数声咳嗽,依旧笑眼眯眯:“我家老爷就在屋里,年轻人自己拜访吧。老头子去端汤了。”说完脚步蹒跚,歪斜地走向院后的厨房。

  柳风瞧着我,揶揄道:“还望泓先生的嫡传弟子,为我们解惑啊!”

  柳风真的变了许多,三年了,是将心束缚得更紧,还是放得自由了?不管怎样,人有了变化总是好的。我细小笑起:“大表哥夸奖了。以小女子愚见,松长于北地者为最韧,若要破之,还需……”

  “北方最寒,要破之,莫若火中朱雀,是正南方的鸟翔门吗?”皇甫轩突得打断我的话。

  “说的不错,但是此非松韧阵破法。”我浅浅摇头:“何为韧?坚持不懈,是故闯过此阵,必是一条路通向底。”抬臂直指正北的一间大屋,“所以还是北方的风扬门。”

  “精彩,老夫有些迫不及待地一见这位姑娘了。”浑厚苍老的声音从正北方传来。

  我正欲上前,流苏忽地斜插在我身前,伸臂挡住去路,示意我不要向前了。流苏足尖点地,掠过五丈地,停在北方砖房门前。

  “好俊的轻功!”屋内之人赞道。同时,门也被流苏用剑推开。

  一名鹤发童颜的老人端坐在屋里面南的高背椅上,定睛瞧着流苏,然后长眉略沉,道:“不是你,你身上杀气太重,是破不了松韧阵的。”

  “是我。”我步入大堂,略略施礼,笑道:“打扰老爷子的清修了。”

  “是你?”老人转回目光,盯着我,轻轻抚摸银白长须,“好像又太年轻了点。”

  “破松韧阵最讲耐心,而人的耐心并不与年龄有关。”我徐徐说道。

  老人微微一笑,点头道:“说的是精髓。敢问姑娘师承何处啊?”

  “不是诸葛一门,何来名闻天下的八卦阵法?”我淡道。

  老人神色泰若自然,可手指却不小心弄乱了胡须:“或是同门中人,还请姑娘私谈几句。”说完,老者健步如飞,穿过大堂西侧的十几根烛台,进了内屋。

  三年(五)

  立即回头嘱咐流苏:“我不会有事的,你不用跟来了,否则误闯阵法,打开机关,”我心神皆宁,缓步进入烛台之中,轻行慢走,裙角磨擦烛台,穿梭其间。一炷香后,我暗舒一口气,终于走进内室。

  一进内室,便见有副丈长画像悬挂在正北墙面上。画像年代有些久远,边角略有磨损,但画中人物还是栩栩如生。羽扇纶巾,清雅之士。

  童颜老人垂手立于左侧,道:“小姑娘,先给祖师爷磕头吧。”

  原来画中人是武乡侯,我立即跪下,隆重大礼,一丝不苟磕完三头。

  “好了,坐下说话吧。”老人带我坐在内室偏地:“你师傅名讳可是诸葛泓?”

  “正是家师。”我垂目答道。

  “这些年他还好吧?”老人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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