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阁网 > 穿越·宫闱 > 胭脂绝代之玉娉婷 | 上页 下页 |
五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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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夜,穿针翻来覆去睡不着,脑子里尽想着玉帛的去处,疑问百结又猜不出所以然,直到天光开始放亮,方才沉沉睡去。 辰时,画工明圆夹了画纸画笔过来。茱樱去厨房了,穿针唤浅画帮忙搬椅子,陪明圆去冷霜儿的寝殿。 刚坐下拿出从荔香院带来的金银线收拾着,帘钩一响,露出琬玉笑盈盈的脸。 “不速之客又来了,找妹妹讨厌。”琬玉气色比昨日好了些。 “你要是来,我天天泡茶给你。”穿针笑说,水壶里开始冒了热气。 琬玉见穿针手里拈的丝线,想了想,说道:“以前听说有织成襦、织成裳的,近世,因为战乱频仍,这种织锦似乎是失传了。你前些个月给邢妃绣了七彩花鸟裙,她曾穿着进宫去,连皇后也吃惊了,传了宫中司事过来,说如此针绣胜过先人神技,不知是哪位高人所作。” “我曾经私心重,想你混在一般侍姬堆里进呈给王爷,不免可惜了你这般绣活,想寻一件相配的衣缎,将来与绫锦裙配上去。衣缎找到了,你却走了。” 穿针听了,应道:“姐姐就是不说,妹妹也会给你绣一件的。” 琬玉眼光一亮,“不用急,你忙这忙那的,还要服侍王爷,两三个月定是绣不完。姐姐有点贪了。妹妹慢慢来,也不误事。” 说着,她移近穿针,手指拈起丝线,用无比神往的口气道:“好妹妹,想一想,如若我穿了你绣的衣服出现在人们面前,那是什么光景,该多引人注目啊!” 说时,她的双眼泛水,在穿针眼里,没有了苍白色,唯有明媚的笑容灿烂,一副娇憨模样。 水开了,穿针替明圆煮了杯酽酽的莲心茶,见茱樱还未进来,正踌躇着,琬玉端起托盘笑道:“我替你端了。”穿针也不客气,任由着琬玉端着托盘出去了。 茱樱这时才从厨房过来,手里端着一盘新做的甜糕,满脸喜滋滋的。穿针笑着嗔怪道:“又馋去了。有了厨房虽方便,怕老是见不到你人影了。”浅画正进来,穿针招呼浅画一起享用,听说琬玉还在寝殿那头,便想着自己过去叫她。 绣鞋踩过宽阔的天庭,走向冷霜儿的寝殿。刚转过弯,她抬眼望了望,不由停滞了脚步。 朝阳洒在树上、瓦片上,反射出万丈光芒,把近处的雕栏和远处的半边天空,弄得霏霏扬扬的曚昽。 银杉树下,画工明圆手执画笔端凝而坐,眼光聚焦在步步锦支窗上,一笔一画地勾勒着。琬玉静静地站在他的身边,一袭浅樱色的窄窄秋衫,越显玉骨娉婷,一双眼痴痴地望住明圆。一片旭日的光彩映照在她的脸上,远远望去,她含笑倾睇,光滟滟的别有一番风韵。 穿针失神地注视着眼前的景象,过了良久才醒悟,悄悄地退步,离开。 晋王寝殿里。 内侍小心地剔了灯亮,点着了烛台,又无声无息地退了出去。 肖彦还没回来。 穿针坐在紫檀藤榻上,微微地屈着双腿,时不时注意绮窗外的动静。她将香片放入涂金银鸭熏球内,合上满铸镂空花纹的炉盖,袅袅的微烟立即从镂花中泄出,飘过穿针沉思的面庞。 她抬眸,眼光慢慢环视周围,室内一片沉沉,一应器什都半隐在昏色中。 玉帛不在景辛宫,是不是让肖彦藏起来了?如果在他手中,那会是在这间屋子里吗?寻找玉帛,与从肖彦手里夺回玉帛,完全是两码子的事。堂堂晋王,即便不知道玉帛内的奥秘,也不会轻易拱手相让的。 她低头在室内徘徊,在衾枕下、幔帐边搜寻了一遍,当她的眼光落在红木漆金的箱柜,迟疑着是否揭盖去找一找时,忽然屏风口响起两下轻敲。穿针猛然惊醒,蓦地抬头,正见到肖彦站在屏风口,眉目之间带着温和笑意,目不转睛地望着她。 就像做贼被当场抓住,穿针惊得心惶惶跳动,心虚地垂下了眼帘。 “怎么啦?看到本王怕成这样子。”肖彦反倒笑了,缓步走到她的面前,牵起她的手,“本王骂的是阿秋,景辛宫是你的,你当然可以生气。” 穿针的心平坦下来,毫无笑意地一哂,“臣妾已忘记这事了。” 今晚的肖彦有点心动神移,或者那夜的梦境让他久久不能释怀,他想将穿针拉到自己胸前。穿针怕碰着他的伤口,侧脸轻轻避开,随之将手松开了。肖彦受了冷遇,本是柔和的脸色阴沉下来。 穿针一拍手,外面有内侍打了帘子。一名宫人捧一盏茶入内,另一宫人捧着一只描金青瓷盘相随在后,盘中盛着蜜蒸藕。 穿针接了盘子,示意宫人退下,微笑着端到肖彦的面前。 “有府中新出的藕,请王爷尝鲜。” 肖彦微愣,眼睛落在盘中,口吻透了凉意,“你不知道本王不善吃甜腻之物?” 穿针恍然,只得将藕盘放下,尴尬地垂手站着。肖彦的眼睛在穿针面上转流半晌,忽地发起了脾气,“龚穿针,别以为你我只有一年之期,你就什么都不在意!你如今是本王的妃,应知道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别整日迷迷糊糊的!” 穿针吃惊地抬头,两个人的目光瞬间相触。 窗外,淡淡的月影出现了,风吹竹影如美人在月光下翩翩起舞。绮窗内天青色的纱帘轻摇,撩动着烛台上两簇火光濯濯,难以控制地烧灼着。这样的夜,燃烧的火焰映在肖彦的眼中,他近乎不容分说地攥紧了穿针的手腕,不允她逃开。 “今晚你就留在这里。”他命令道。 一刹那,穿针只觉得脑子里轰然而响,紧接着就是空白一片。 她不是没想过,该来的总是要来的。肖彦给了她足够的时间,甚至将冷霜儿的故事也一滴一点地灌入她的脑海。东瀛神宫的安适,景辛宫豪华的修缮,晋王寝殿满室烛影摇红………她几乎便从此沉溺了。如果没有那块玉帛,她甚至很心安理得地安度这一年的韶华。但是,所有一切她都舍得,唯有,守住自己的那份高洁。 她可以伴着眼前的人风来雨去,朝朝暮暮,而在心里知道,他不会是自己的良人。她的良人在缥缈虚空的心中化作白色的纱,穿行在她每一个每一个寂寞的回忆里。 可为何,她等的良人始终隔她遥遥?玉帛找不到,光阴易过,转眼已中秋。茫然四顾,满眼的总是一双深沉不可测的眼睛,和隐隐幽幽的龙涎清香。 这双眼睛此时正凝在她的脸上。烛光映出一抹虚弱的笑,他的手指抬起,绵绵划过她的眼帘,然后点在她的颤动不已的唇上。 “你又恍惚了,龚穿针。”他的声音重新透了淡漠,“伺候更衣吧。” 他由穿针褪了外衫,兀自半坐在床榻上,指了指自己的膝盖,“坐过来。”脸上又有了怡然的神情。 穿针的心紧张得怦怦直跳,矜持着走了几步,咬了咬牙,轻绵地坐了上去。他一手揽住她的腰,另一只大手整个地覆盖在了她的胸前。她迷乱地低呼一声,他肆意的手已经伸进了衣襟里。 他的手掌很温热,又似轻轻慢慢地。穿针无力地将身子倚在他的臂弯,脸上淡淡的绯红中掺着一点点的羞怯。昏黄的烛影下,肖彦又眯起了眼,眉间平缓如坦,那挑起来的微笑,落日熔金般的灿烂。 “王爷……”穿针握住了他的手,轻唤道。肖彦睁开了眼睛,那瞳子灼热如烈火。 他低下了头,气息拂过她的脸颊,笑容刺上她的眼,“龚穿针,你我还未有夫妻之实,你要不要?” 穿针略显惊慌,敷衍道:“王爷,您的伤……” 轻细的声音仿佛窗外一片落叶飘过,刚自嘴边吐出,便被他的长吻咽了。 后来,穿针曾经问自己,那夜为何不去拒绝他? 也许,自己是留恋这种感觉吧。舍不下他对自己温柔的抚摸;又或许,作为他的妾迟早会迎来这些,她的高洁守得了一时,守不了多时。她有点不甘心地闭上眼,仿佛看到夜秋睿含怒转身,留下挺拔飘逸的背影,他远去的影子渐次模糊,让她的心里有了一丝凄恻。 外面传来隐约的嘈杂声,那是阮将军的声音。穿针蓦然睁眼,自己还在肖彦的怀里,而肖彦的眼中,分明掠过遗憾的神色。 “传阮将军进来。”他唤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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