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阁网 > 穿越·宫闱 > 胭脂绝代之玉娉婷 | 上页 下页


  卷一 生就莲花双玉钩

  冷霜儿盘金龙凤刺绣的绫罗富丽繁华。这是一场世上最华丽的姻缘,在一个王爷与一个郡主之间,却如同晚秋的颓叶,转折飘落,败了。

  翼国。

  韩岭村距离京城至少一百里地,一条曲曲折折的乡间泥石路蜿蜒通往并州郡府。此时正是阳春白日风在香的时节,路边的柳絮无声地落在地上,落在一前一后行走的两个妙龄少女身上。风儿拂过成阵的柳烟,摇曳着一路的泥土气息,轻柔地吹起她们的衣带裙角。

  “你倒是给我走快点啊,龚穿针!”

  妹妹引线在前面不耐烦地叫,娥眉轻蹙,细长的睫毛颤颤,那副生气的娇态和着鹅儿般黄的嫩柳,更衬得人比花娇。

  后面的穿针抿嘴朝她微笑着,温和的表情染了一丝歉意,无奈地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脚。

  “你知道我走不快。”她的声音轻轻柔柔。

  引线看姐姐这般样子,心情愈加烦躁起来。

  她一路始终想不明白,她怎么会落选呢?单看她俩的相貌,她也比穿针美多了,怎么穿针偏偏被选上了呢?

  两年一度的选秀是她们这些乡野女孩子盼望的日子。两年前穿针未满十六,今年引线刚满十六,这次姐妹俩双双前去并州郡府初选。引线以为穿针只是个陪客而已,岂料她倒成了穿针的陪客。

  那个老宫女示意她抬脚,又让穿针抬脚,挥手对穿针说了一句“你进去”,便再也不理引线,气得引线直掉泪。

  她甚是不服气,于是干站着等穿针慢慢走近。

  “那个老宫女把你叫进去做了些什么?”引线歪着头问。

  穿针的脸霎时绯红,咬了咬下唇,才回答:“没什么,就是让我把鞋脱了……”

  绣鞋一脱自然剩下罗袜了,穿针想起她褪了罗袜供老宫女细细端详的情景,双颊发烧似的烫。

  她那对天生的小脚一直是家里最鄙视的,为此穿针蒙了多少的委屈?去年曾经说上个婆家,男方不知怎的听说她小足的事,就托媒人将婚退了。理由是,农家要的是行走如飞的大脚媳妇,干得起农活做得了家务;小脚纵是生得再细巧,他们也没这般闲情逸致,娶个媳妇金屋藏娇吧?

  “初十上京城,下一轮再挑。”老宫女重重地捏了一把她的脚,吓了她一跳。

  “难道是看中你的小脚不成?”引线听了,哼哼道。

  “好了,别提它。挑上了又怎样?像我这样跑不快的人,做了宫女也是受人欺负,又见不到你和洛儿,我可不待在宫里。”穿针说着,轻轻地扶了引线的肩。

  走了这么长的路,她的脚开始疼起来。

  真是命苦。

  引线心里好过了些,有点怜悯地瞧了瞧穿针的脚,牵了她的手。

  拐过泥石路,沿着爬满青苔的石阶走,前方一棵高大枝叶茂盛的樟树,龚家破旧的院墙一大半被浓密的树荫遮住了,龚父悠闲的小调透过院墙隐约传来。

  姐妹俩对视了一下,穿针放开了引线的手,低着头往院门走。

  木门突然开了,十五岁的庆洛从里面跳出来。

  “小弟,别老是毛毛躁躁的。”穿针和气地朝他笑了笑,径直进了院门。

  “二姐,选上了没?”庆洛朝着后面的引线喊。

  “选你个大头!”引线就势敲了他的脑袋,“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敲得庆洛嗷嗷直叫。

  穿针穿过晒满衣被的院子,一眼瞥见龚父翘着二郎腿坐在堂屋门口,凌厉的寒光扫射过来。她急忙低了头,匆匆地走进了龚母的绣房。

  “你妹妹没被选上,这可怎生是好?”

  绣房内,龚母听了穿针的简单叙述,着急起来,“你父亲算过,你妹妹是当皇妃的命。他一发火,这家又不得安宁了。”

  果然,龚父嘶哑的叫骂声从院子里传来,“该选上的没选上,不该选上的倒选上了,老天爷长不长眼睛啊!咱女儿定是被这扫帚星给冲了!”

  “叫嚷个啥?”引线的声音盖过了龚父,“你想让全村的人都听到吗?你不要面子,我还要面子呢!”

  龚父顿时哑了。

  穿针已经红了眼圈。龚母安慰道:“你别难过。你弟弟妹妹是他亲生的,自是疼爱了。你就受点委屈吧。也怪娘生了你这双小脚,娘命又贱……”

  “我知道了,娘。”穿针乖顺地坐在龚母身边,拿起龚母的绣作细看。这是一方裙衣料,在轻薄柔滑的白单丝罗上,精绣着层层叠叠的祥云、彩禽,朵朵杂花间杂其中。绣纹皆以鸟羽毛所捻制的线绣成。近看这一方裙料,凹凸分明、深浅有致,远看又是一幅富贵绮丽的彩色笔墨画。龚母的针法又是细致和精到的,花叶深浅,远山近水,无不煞费心机地退晕换色,不知熬尽多少心血。

  “娘绣得真好,都似活的一般。”穿针赞叹道,“要是穿上一定很漂亮!”

  龚母叹息道:“娘当了二十年的绣娘了,还没给针儿绣过一件衣裳。娘太穷了,买不起丝线啊。娘总是想,等你跟线儿出嫁,一定要给你们各自绣件最好看的。”

  “娘就绣给线儿好了。女儿自己绣几样花草,虽死气败样的,倒还能穿得出去。”

  龚母正要说话,听得龚父在外面叫唤,连忙应了一声,拉住穿针道:“你父亲在唤你做饭呢。他怎么骂,你别说话就是。”

  穿针点了点头,站起身往外走。龚母眼瞧她走路一拐一瘸的,关切地问:“你的脚怎么啦?”

  穿针淡然一笑,“走了一段路,脚就疼了。揉揉就好。”

  龚母目送穿针慢慢出了屋门,不禁摇摇头,无奈地叹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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