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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九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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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时候她会怀疑,为什么只要她觉得脆弱的时候,韩德让永远在她的身后,在孩子们的身后,可是他呢,他会有脆弱的时候吗? 韩德让笑了:“我自然也是有脆弱的时候的。”只是,都过去了。 燕燕说:“我想让隆绪亲政了。人老了,有时候会不甘心,会眷恋权力,甚至会做出糊涂的事情来。迪里姑跟我说过,一个人身体衰弱的时候,会影响到他的脑子。我不想这个国家,会因为我身体衰弱而变得失控。还不如在我能够控制自己的时候,把它交给接替他的人。” 韩德让点头:“主上也是应该亲政了。要不然,再给他行一次柴册仪吧。” 燕燕点头:“你说得对,是应该这么干。” 韩德让说:“你是不是想迁都?” 燕燕点头:“大辽已经进入了新时代。上京虽是太祖营建的旧京,却是以游牧为中心,已经不适应新时代的大辽了。我要在还政给隆绪之前,为他做最后一件事,把新都给他营建好。” 于是,她在原来燕山以北、辽河上游的地方,兴建起了一座新的城池,它将成为未来帝都,而且将会在此后很多很多年,一直作为帝国的京都。 她在那个城旁边,修了一条运河,以运送物资。这条河,一直被人叫做萧太后河。 修完了城,迁完了都,她就病倒了。 新都的太后宫中,燕燕躺在床上,气息微弱。 迪里姑坐在窗边为她诊脉,眉头紧皱。 韩德让、隆绪、菩萨哥都站在外间,忧心忡忡。 迪里姑放开燕燕的手,走出室内,隆绪紧张地问他:“怎么样?” 迪里姑叹了一口气,拱手请罪:“请恕臣无能为力。” 韩德让和隆绪顿时脸色大变,隆绪道:“怎么会?母后素来不都是好好的。” 迪里姑道:“太后多年来积劳成疾,如今身体日渐衰弱,恐怕拖不过两年。” 隆绪脚下一个踉跄,险些站不住,一把抓住韩德让的手:“怎么会这样。皇叔,这、这可怎么办?” 韩德让拍了拍他的肩膀道:“进去说话。” 燕燕躺在床上,睁着眼睛,看韩德让、隆绪、菩萨哥三人走进来。 韩德让坐到床边,握住燕燕的手道:“你都听到了?” 燕燕点了点头道:“幸好,还有两年,不至于措手不及。”见隆绪面色悲伤,她反而笑道:“痴儿不必如此。人生在世,生老病死,总有这一日的。我说了,新都落成之日,便是母后归政之时。如今这样,反而正好。” 隆绪扑在床边道:“朕宁可母后永远康健。” 燕燕轻笑道:“可母后不想一直执政。母后想多一点时间,陪陪你皇叔,陪陪你的弟弟妹妹,还有我那些可爱的孙儿们。” 新皇宫的庭院,花开花谢,秋叶黄落,冬雪消融,春花重新发芽。 春光浪漫,满庭花开。 几个年幼的皇子公主在庭院间嬉戏。 老年燕燕坐在亭子里,看着外面的碧草蓝天,听着孩子的笑闹声,面含微笑。 燕燕回头看向身旁的韩德让,笑道:“那年,和你一起逃婚被抓回去的时候,我真没想到会有一日,白发苍苍仍然和你相依相伴。” 韩德让握住她的手道:“是你的坚持和勇敢,让我们有了今天。” 燕燕道:“我只是遗憾,我有六个孩子,你却一个也没有。” 韩德让道:“子嗣随缘。再说,你的孩子不就是我的孩子吗?” 燕燕道:“我想把胡都堇的孩子贴不过继给你为嗣。” 韩德让轻笑道:“为什么是胡都堇的孩子?” 燕燕俏皮地眨了眨眼睛,依稀还能见到少女时的风采:“近来朝中不是又有流言嘛,说胡都堇是你我当年在幽州所生,连胡都堇自己前几日都来问过。如此,我便让他的儿子认祖归宗吧。” 韩德让哈哈大笑,拍了拍燕燕的手,笑道:“你啊,调皮。” 燕燕道:“我们一辈子都在被造谣言,既然澄清不管用,那就帮他们坐实了吧。你有一个宫帐,上万兵马,数个军州,总不能后继无人,胡都堇也是听话的孩子,让他给你养老吧。” 韩德让道:“都听你的。” 燕燕轻笑着,忽然有些惆怅:“德让,我想回上京看看。” §第293章 千秋功业4 韩德让有些惊讶地看着她:“怎么忽然想到这个?” 燕燕道:“中京还在营建的时候,我日日盼着。真搬进了这新皇宫,我却总怀念上京的宰相府、崇德宫,那才是我待了一辈子的地方,一花一木我都熟稔于心。” 韩德让拍了拍燕燕的手道:“左右我们如今都无事,我陪你回去走走。” 他们回到了上京,但见上京城的街市比从前萧条了许多,毕竟已经迁都了。 他们又回到了萧思温府,韩德让扶着燕燕在庭院里行走,燕燕看着四周景致,笑着说起童年旧事:“你知道吗?小时候,我常和大姐、二姐在这里舞剑。爹爹就在那边树下饮茶。” 韩德让看去,竟似看到了当年情景。 他陪着她看了乌骨里的房间,也看了胡辇的房间。这地方一直保留着原来的样子不动,哪怕时光已经过去了数十年。昔年的天真少女,如今已经白发苍苍。 他陪着她去了萧思温墓,也去了乌骨里的墓。 燕燕自嘲地道:“我想来看二姐,倒忘了也许二姐并不想见到我。德让,我真是后悔啊。若是那年,没有一时心软放二姐去找喜隐,她就不会被喜隐迷惑,越陷越深,终于无法自拔。” 韩德让道:“性格决定命运。就是没有你那一次,只要喜隐不死,她终究还是会和喜隐走到一起的。” 燕燕道:“也许吧。可我总想着,二姐从前待我也是很好很好的。只是走到最后……”她的眼角有泪流下。 当夜,她就做起了噩梦。 她很少做噩梦,而当韩德让把她叫醒,整个人似乎都虚脱了。 韩德让问:“做噩梦了?” 燕燕抓住韩德让的手:“是。” 韩德让道:“你梦到什么了?” 燕燕欲言又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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