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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五四


  §第233章 至亲至仇1

  次日,冀王妃伊勒兰来拜访耶律虎古,不想正遇上虎古与斜轸在吵架。

  就为了今日在政事堂中,虎古反对约束部族之事,竟与韩德让吵了一架,拂袖而去。

  斜轸见状追出去,却见虎古已经上马走了,他也不管不顾,跟着上马追到虎古府,与虎古吵起架来:“虎古,我说你这是干吗,好好的为什么非得和太后拧着来呢。”

  虎古看着他这样子也是气得不行:“我那是和太后拧着来吗?我是不愿意按照韩德让那小子的规矩来。咱们契丹男人又没死绝,凭什么他一个汉人来治理大辽江山!”

  斜轸白他一眼,嘟囔道:“你得罪韩德让,可比得罪太后还狠呢。”

  虎古拉住斜轸还想劝他:“斜轸,我跟你说,你我身为夷里堇一房的人,就应该做这大辽的顶梁柱,错的事情,绝对不能听从。尤其你,你是曷鲁大于越的子孙,更应该有这个责任。那些汉奴的心机太深,绝对不能让他们得逞,否则我们这些契丹八部的高贵血统,将来就要被别人骑在头上了。休哥、达凛这些人是本族的叛逆,你少和他们往来。”

  斜轸却是已经明白了他的意思,心里只觉得好笑,不耐烦地阻止他继续口沫横飞:“好了好了,你想太多啦。你自己讨厌汉人,别强加于人。当年阿保机被其他七部逼迫的时候,还不是靠着握有汉城才得以翻身,成为开国皇帝的。你呢,要有本事做皇帝,就去反了他们。要没这本事呢,就该吃吃,该喝喝,一把年纪了,何必给人当枪使?”

  虎古气得发昏,指着他颤声骂道:“你、你个混账东西!”

  斜轸已经不想听也不想理会他了,径直向外走去:“行了行了,我先走了。”

  虎古大怒:“我话还没说完呢,不许走!”

  斜轸见问题已经解决,想起今日好不容易约上海澜,当下道:“我如今佳人有约,不能迟到。”

  虎古顿时警惕起来:“站住,什么佳人,你可是要去那汉城里头找汉女?”

  斜轸道:“放心,正经后族姑娘,萧讨古的女儿。”

  虎古想了想,恼了:“就是在宫里陪太后的那个?”

  斜轸说起心上人,顿时眉飞色舞:“是啊。你也知道她?我就知道,我们家海澜这么出色,就跟那夜里发亮的明珠似的,遮也遮不住。”

  虎古气急败坏:“我就知道,我就知道!萧讨古和韩德让从南京开始就搭档,肯定是那韩德让给你布下的美人计,你赶紧离那个萧海澜越远越好!”

  斜轸翻个白眼,只觉扫兴,摆摆手:“虎古,你老了,年轻人的事,你就不要管了。”

  虎古道:“斜轸,不许走!气死我了,气死我了!”

  斜轸懒懒散散地走了出去,全不管虎古的呵斥,他走出府的时候,就见着一个妇人进来,也无暇理会,径直去了。

  伊勒兰进来的时候,还听得到虎古的骂声,笑吟吟道:“虎古大人这是在跟谁生气啊?”

  虎古看到是她,顿时想起她昨日送了帖子来说要来拜访,刚才和斜轸吵架,一时忘记了此事。他不愿意把自己兄弟之间的矛盾露于外人面前,当下只道:“没什么。斜轸从小就混账,我正教训他呢。”

  伊勒兰笑道:“不知为了何事?不知道我可否帮得上忙?可是斜轸大王要找个好姑娘了。”

  虎古却移了话题,道:“冀王妃,你说有事找我,不知是为了何事?”

  伊勒兰道:“虎古大人授涿州刺史以来,久不在上京,此番是因为大行皇帝送灵才回来的吧。”

  虎古点头:“正是。”他是世宗一系的死忠,前些年到涿州为景宗掌控边境之局面。景宗死前怕诸部族生事,下旨让他回京扶助幼主。

  伊勒兰泣道:“正因为大人久不在上京,这宗室之中少了一个老成持重者掌舵,才叫我们受了欺负。”当下就提起冀王父子之死,口口声声只说是韩德让所害。

  虎古听了,就道:“那韩德让只是个帐下奴,若是他当真害死冀王,当日你何不禀明主上,问罪于他。”

  伊勒兰哽咽道:“我何尝没有告过……”就将自己顶着冀王父子灵牌拼死闯殿,反被当年的皇后赶了出来之事说了。又道:“当年太后摄政,偏护韩德让,将此事定了性,我便是见着主上,也是无用。”

  虎古诧异:“太后为何不护着宗室,倒护着这帐下奴?”景宗会护着韩家父子,那是因为韩家父子自幼年时就辅佐于景宗,他是明白的。他倒没有想到,太后也会护着韩家父子。

  伊勒兰掩口笑道:“你竟不知,太后当年与那韩德让有婚约,如今听说竟是准备重续旧情。”

  虎古骇异:“你说什么?”

  伊勒兰眼中闪过一丝恨意。她当年被燕燕赶出,一直不平,后来一心想对付韩德让,用尽心机去打听情况,这才知道两人旧事。心中自然是暗悔当日自己竟会去找燕燕呼冤。她按下恨意,对虎古道:“您要知道,我们身为妇人,从来都是容易为感情所驱使的,她如今只怕被韩德让控制住了。我听说因着如今太后偏听偏信那韩德让,不但让他做了南院枢密使,还加开府仪同三司,兼政事令,更任宫中总宿卫事。更听说如今还让主上称他为相父——”

  §第234章 至亲至仇2

  虎古狠狠一捶桌子,怒道:“此事可当真?”

  伊勒兰阴阳怪气地道:“千真万确!虎古大人,一个帐下奴做了我们契丹皇帝的相父,宗室之中竟然无一人敢反对。这件事,实在是可怕至极!”

  虎古怒从心头起,愤然道:“太过分了!她要倚重韩德让,自由着她,怎么可以让主上认韩德让为父?韩德让他配吗?”

  伊勒兰冷冷地道:“此事真正可怕之处,您还没想到吗?细算起来,韩家父子只怕早有布局。从扶持先帝登基到太后入宫,都是一场他们谋划多年的大阴谋。他们在这个过程中一步步剪除耶律家的英才,为韩家的将来铺路。”

  虎古听得浑身一震,瞪大眼睛看着伊勒兰:“你是说……”韩家父子,竟有这样的野心不成?

  伊勒兰知道他已经信了大半,当下就细细分析给他听:“你看,韩德让五个兄弟,人人高官厚禄,手握重兵。横帐房呢?除了让国皇帝一脉之外都绝嗣了。他们父子是刻意而为之的,先是齐王,然后是我们冀王,接着是赵王。把最有可能继位的壮年亲王一一杀死,留下太后和今上孤儿寡母,便好下手了。”

  虎古初听只觉得不可置信,但听伊勒兰如此一一说来,不由又有些信了,犹豫道:“你说的是真的?”

  伊勒兰咬牙道:“当年幽州之围时,虎古大人不在,因而不知道详情。其实,我家大王彼时虽说被宋军合围,却并非没有获救的机会。可偏偏,那韩德让拦下了城中援军,不许他们出城,才害得我夫子皆亡。这些年,我一个寡妇枯守着王府,日夜悲泣,却也只能怨自己命苦。可前些日子,赵王父子殒命的消息传来,我才想到当年的许多不对劲之处。虎古大人,你想想看,怎么会那样巧。冀王父子同时命丧战场,赵王父子又同时身亡。”

  虎古不由点头,若是一件事也罢了,两件事放在一起比着,便让人不得不信了,哪里还管冀王父子是阵亡,喜隐父子是因为谋反,且辽国宗室子弟都是带着兵马上战场的,这些年来也有无数宗室死在战场上。

  伊勒兰见他信了,又道:“咱们大辽这些年来,一直世选得官,执行得好好的。他却非要改成什么科举考试,如今也考了几次,哪一次得官的不是他看中的汉人、渤海人。要我说,这根本就是为他自己的将来做着准备呢。”

  虎古一拍桌子,狠厉地道:“果真如此,那韩德让便不能活着!”

  伊勒兰见状,满意地一笑,正想再去找乌骨里,却见赵王府前的街道已经封了,侍女去打听了,说是太后到了赵王府。

  伊勒兰阴恻恻一笑,当下却没有回去,坐在车中想了半晌,又道:“去蜀王府吧。”

  只有乌骨里这种蠢货,才会去求人也摆着一副高高在上、等人奉承的架势。肯在她这种态度下结盟的人,自然是别有目的,要不就都是些无用之辈。

  所以吴王稍既能够轻易与她结盟,也能在太后威吓下轻易退缩。反而是蜀王道隐这个人,向来有心机有手段,他此时闭门称病,才是高明之举呢。

  此时赵王府中,燕燕正与乌骨里携手往里走。

  若换了早一日,乌骨里才不会理会燕燕到来。恰是因为伊勒兰昨日到来,游说得她心中起了别的念头,刚好伊勒兰走了,萧海澜就来访,亲亲热热地叫着姑母,将太后要亲自上门来拜访她的事说了。乌骨里心中一动,顺势应了下来。

  燕燕临来之前还不放心地问萧海澜:“你可与她说好了?”

  萧海澜想了想:“我觉得赵王妃虽然仍有些不乐,但却已经没有以前那样的敌意了。”

  燕燕叹息道:“二姐只怕余怒未消,若她和我之间有什么争执,你拦着别叫人看见,省得旁人说她不敬太后。”

  萧海澜应了,心中却有些不以为然。如今看着眼前两人携手一道进入,更觉得太后是过分忧心了。天底下哪有姐妹有隔夜仇的呢,说开了,也就好了。

  燕燕一进来就直嘘寒问暖,见乌骨里一直不应,等到了后殿坐下,终于问她:“二姐,你是不是还恨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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