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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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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眼中的兴味愈浓,笑了起来,“王妃历来言理胜过说情,如今竟会有情甚于理的解释,倒叫我好奇了,自然是先听这个。” 我略略仰起脸看他,启唇轻笑,“有什么可好奇的,有殿下在身边,我自然是什么也不怕了。”虽然是玩笑的成分居多,可自己毕竟不太习惯说这样的话,面上仍旧是有些隐隐发热。 南承曜自然也知道我的心思,且笑出了声,许是一时也没想到我会有此一言,遂难得地只笑未语。 “至于这理甚于情的解释呢,自然是因为我知道自己是绝没有半分危险的。”我依旧微笑着,却慢慢敛了心思,轻声开口道:“正所谓”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历来行刺,无不以掩人耳目出其不意为第一要务。而如今却是这般大张旗鼓地行动,我猜想,任何一个刺客都不会那么傻的。退一步说,即便真的是行刺,到了这个地步,也只能是功败垂成,成不了什么气候的。” 他微微一笑,忽而俯身在我眼睫处印下一吻,随即一触即离。他的声音亦是很轻,“太过聪明的女子往往不易幸福,然而我很庆幸,嫁入三王府的人是你。”在我还尚未反应过来之际,他已经姿态高雅地披衣起身,随意地整装后就欲出门,“你留在这里不要出来,我去看看。” 我点头,却忽然听得一个声音,奋力地越过这片嘈杂混乱,带着怒气与焦躁,运了内劲朗朗扬起,“南承曜,你给我出来!我姐姐到底在不在这里?!” 第十七回 拳拳千里寻 我一惊,几乎是即刻便从榻间跳了起来,什么都来不及多想,本能地就要往门外奔去。未走几步,却被南承曜伸手揽腰,拦下了去路。 “殿下,”我情急地看向他,“外面的人是潋,我最小的弟弟,他必是担心我,才一路追到这里来的!” 南承曜依旧单手揽着我的腰,力道不重,却也并不放开我,面上的神情似笑非笑,“所以王妃就打算这个样子出去吗?” 我一怔,顿时反应过来,此刻自己身上不过只穿了一件素白中衣,长发披散,甚至还赤着脚,一时之间,不由得整个人都僵在那里,又是羞窘又是懊恼。 看见我的神情,他不禁莞尔一笑,忽而坏心眼般地低下头,在我的耳边暧昧低语,“即便王妃愿意,我却是断不能让你这海棠春睡初醒的容颜被人瞧了去的。” 我的脸不受控制地热了起来,外面潋的声音仍然时断时续地传来,我又是羞恼又是着急,平日里那些百转千折的心思一时之间仿佛全都用不上了,只能下意识地摇着他的手臂唤了声“殿下!” 他笑出了声,这才松开揽住我的手,一边往外走,一边笑道:“我先出去看看,不会有事的。”随即推门而出,又随手为我合上了门,我在屋内匆匆换装,梳洗绾发,由于手边并没有女装,依旧是一身少年公子的打扮。 大概是方才南承曜交代过的缘故,我才出房门,立刻便有人引我往庭中走去。未走几步,我便看见南承曜负手而立,表情很淡,听见我的脚步声,他侧过头对我淡淡一笑,伸出了手。我几步走到他身边,顺着他的视线往楼下望去,不由得大惊。远处的庭院之中,围了密密的兵士,中央却是两人骑于马上,成对峙之局,他们分别是潋与秦昭。 我急声道:“殿下怎么不阻止他们?” 他看着庭中,淡淡道:“他看上去倒有几分真心护你的意思。” 看似无关的话语,我却在一怔之后,随即便反应了过来。硬闯朝廷官衙,尤其是严令禁入的要处,已是重罪,若在上京,如遇人刻意追究,即便是父亲也很难保他不受处罚。 我知道潋是担心我才会有此举动的,可是这般率性而为,又偏偏错生于官宦之家,只怕是早晚要吃亏的。所以,趁如今让他吸取点儿教训,也是好的。只是,明白是一回事,我却没有办法不为他担忧,他面对的是秦昭,在战场上杀敌无数,威名远扬的龙飞将军。而秦昭,却并不知道他的身份,或许只当他是乱臣贼子,毕竟他方才的话语是对南承曜表示了极大的不敬。 正暗自焦虑,却听得南承曜的声音重又响起,“你不用担心,只要不是在战场之上,非到了两军对阵这等万不得已的时候,秦昭的茂陵剑,是从不夺人性命的。” 秦昭使剑,名曰“茂陵”,他守得南朝广袤的疆土和平宁静,护得漠北千家万户免受战乱之苦,亦是震得敌国将领都闻之色变。 而潋手中所持的,同样是一柄稀世名剑,唤为“湛卢”,相传古时越王允常使欧冶子铸名剑五柄,其中“湛卢”为五剑之英,集天地之精,出之有神,服之有威,可让丝绢及锋而逝,铁石近刃如泥,举世无双。 这柄“湛卢”,乃我慕容家先祖在机缘巧合之下得的,本该传给嫡长子,但大哥体弱不宜练武,因而“湛卢”在他手中形同摆设。 倒是潋自小爱武成痴,见了此剑更如同宝贝一般,常年耗在大哥房里死乞白赖地借这“湛卢”来舞。 他十岁那年,有一次大哥忍不住打趣道:古有杨时、游酢立雪求道,不如你也在我门前站上一晚,我就把这柄“湛卢”给了你,成全一段“立雪求剑”的佳话可好?本是玩笑话,却偏偏有人立时放了手中热气腾腾的马奶子,二话不说便大步跑到房门外去站着。 那时正是隆冬时节,上京城内已是漫天飞雪。大哥吓了一跳,忙追出门去拉他,他却站在那尺来深的积雪中不肯动,大哥连声请他不要站了,且允诺会立时把“湛卢”给了他。 小小年纪的他,却只是傲然地一扬眉道:“我喜欢的东西,必要自己光明正大地取之。”天寒地冻,不一会儿,便已经冻得双唇青紫,大哥吓得不行,只好差人去请了父母过来。母亲心疼得不得了,又是训斥大哥,又是哄劝潋,好说歹说他却终是不听,打定主意非要站上一晚去换那“湛卢”。 父亲静静看了半晌,发下话来,只说由着他,我慕容家的男儿当是如此。父亲既这么说了,母亲和众家人再心疼也无法继续反驳,只能自屋中拿了厚厚的狐裘和暖炉给他,而他也就在那隆冬的冰雪中,整整站了一夜。 那一夜,阖府上下没有一个人能睡得安稳,天方明,大哥第一个便捧了“湛卢”冲了出去,潋已经冻得说不出话来了,他盯着“湛卢”,勉强地弯了弯唇角,便重重地一头栽了下去。 那一次,让他整整在床上躺了一个月,就连大夫都不无感慨地说:“这个孩子的意志力太强了,竟然能在这冰天雪地里站上一宿,那该要有多大的自制和毅力来维持清醒,才不至于昏倒啊!” 关于这件事情,直到如今,母亲都还常常半是玩笑半是感慨地提起。潋自小聪明异常,文韬武略样样精通,最得父母欢心。而他桀骜不羁的性子和生起气来混世魔王般的脾气,却也一直让母亲头疼。 如今,我看着远处庭院中潋白衣胜雪潇洒持剑的身影,不由得苦笑,若是母亲知道了,不知该是何等地担心气恼。 正想着,却只见远处剑光一闪,是“湛卢”先出了鞘,接着是一声脆响,是“茂陵”迎战的声音。 与苏修缅在一起的日子,我虽没有学剑,但却曾看他练过剑,他也曾边出招边细细地讲解于我,时日长了,虽然自己不懂使用,却也能看出些门道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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