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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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佟妃见到她面露异色,忙拉过她的手,柔声细语:“妹妹,稍安勿躁,呆会儿请你看场好戏。”她双眸中亮光忽的闪过,转眼便又不见了。 宁德见佟妃这样说了,便不好再问,只是在一旁坐了,自顾自地饮茶,心中仍是忍不住暗暗思量。 没过片刻,众位宫妃后嫔都陆陆续续地到了,无一例外见着直挺挺跪在正中的万琉哈氏都不禁相顾询问,却都不得要领。只是难得见到一贯和气的佟妃今日却是正襟危坐,满脸寒霜的样子。 见着荣妃到了,宁德忙起身相迎,她在宁德边上坐了,这一次却轮到荣妃来问她所谓何事了。 宁德摇了摇头:“不知道,不过听佟姐姐的口气似乎是和昨日皇上大发雷霆的事有关。” 荣妃皱了皱眉头,不知是褒还是贬:“佟姐姐办事可真是迅速。”她顿了顿,又似闲言碎语地问了一句,“皇上陪着太皇太后和太后今日去孝陵了吧?老祖宗就爱四处走动。” 宁德笑笑,说道:“是啊,不过等皇上回来这里也该有了个结果了。”只是她没有说出口的是这戏也该演完了。 荣妃像是了然地一笑,然后转头和姗姗来迟的惠妃寒暄起来。宁德端起茶盅轻轻地抿了一口,明前的龙井泡得刚刚正好。 章佳氏是最后一个到的,她匆匆跑进来的时候脸上还挂着几滴晶莹的汗珠。见到她如此失仪,众人的脸色大多已不是太好的了,只有佟妃依旧是面容不改,既不见怒色也无包容之意。 宁德却是暗暗替她担心。自从这小丫头搬到自己宫中来居住之后,脾气倒是没有大改,一样的快人快语,爽直利落。只是不知怎么地渐知人事起来,每日打扮的光鲜亮丽,皇上南巡这几月来召她侍寝的日子比谁都多。她原先就颇得皇上首肯,容貌姿色亦是出众,更兼胜在年轻新鲜一点也不属于江南那些莺莺燕燕。敬事房的侍寝纪录本是这后宫里的风向标,按照受宠程度她也该是个新贵,只是可惜进宫这么些年了,皇上却依旧没有动过要晋封的意思,仍旧顶着个无名无分的庶妃帽子,论身份还比不过不是正经秀女出身几个常在。福凝处在这个不伦不类,不痛不痒尴尬的位子上,又不懂得收敛,别人也拿不准该用哪个宫阶待她,这一年下来也生了不少的齿龋。 整个厅堂内纱帷重重垂垂,映得恍若深潭静水般寂寂无声。鎏金异兽纹铜炉内燃着清雅的百和香,氤氲的淡烟若有似无地悠然散开,铺在半透明的纱帷之上,袅袅婷婷,更是恍若置身瑶台仙境之中。只是众人灼灼的目光都聚集在章佳氏的身上,更显得此时气氛诡异。 佟妃轻轻咳嗽了一声,众人的目光便又重新回到她的身上,只见她红唇轻启,却是气定神闲:“今日,本宫请众位妹妹过来,是想交代一件事。蒙皇上信赖把这件事叫给本宫来办,本宫自然不能辜负皇上的厚恩,幸皇天庇佑,昨晚终于查出些头绪,所以请大家过来,一道参详参选。” 闻着佟妃说查出了事头,众人免不了都窃窃私语起来,俱是仰着头等着佟妃说出下一句关键来。 只听着佟妃声调平淡如水,倒也不是怎么威赫:“这件事是由我宫里的人惹出来的,就让她自己来说吧。” 宁德回首望着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万琉哈氏心中有些不忍,见着她嘴唇也有些发紫,怕是从昨晚开始就跪在这里的了。她心中略微叹了叹,不知何时,佟姐姐怎么变得如此心冷了。 阿灵宝面色惨白,听着佟妃问她恍惚了一阵才见着回过神来,断断续续地禀道:“回娘娘的话,昨天奴婢初到江南之地,觉着一切都新鲜,因此错过了用午膳的时辰,还在园子里游玩。偶然间就听见花丛边似乎有几个丫鬟在窃窃私语,奴婢也不是存心要偷听,只是见她们提到了皇上才略微留心了一下。”她顿了顿,脸上浮现出一些扭捏的不自然之色,“听她们闲言碎语的,好像外面的小子在说……是……说道了……皇上要去……秦……河的事。”她不好意思直言风月窟,只好隐去,连带秦淮河三个字都不敢明说,只是在场的人却是都听明白了。 惠妃忍不住出言问道:“我们宫里的人怎么会和外头的小子扯上瓜葛,宫女见了男人那是避都来不及避的,莫不是这些丫头片子出宫了心也野了不成?” 佟妃在一旁细声解释道:“那是曹大人听说这一次宫里带来的人手不够,特意从江南选出来几个标致丫头,送过来暂时伺候着的,没想到此番竟会惹出了那么多的事。” 惠妃吃了一惊,一甩帕子,叹道:“那些汉人女子果然事多,姐姐不如趁早回了皇上,还是让她们早早回去罢了。” 此言一出,倒是有许多人纷纷点头称是,她们大抵也是久闻艳名,生怕皇上贪着新鲜,自己就把自己给吓怕。倒是有几个汉军旗宫女出身的常在,答应一脸的不自然,低了头不敢言语。 佟妃宽厚地一笑:“到底也是曹大人的一片心意。我们毕竟还是客人,这件事容后再议吧。” 宁德坐在下面却是微微一哂:这些汉女怕是留不长久了,也罢,于她们也未必不是见好事,只是没想到佟姐姐连这些个丫头都计较上了。 她胡乱地想着,荣妃见她有些出神,轻轻扯了扯她的衣襟。宁德立时醒悟,对荣妃报以一笑,凝神又去万琉哈氏讲话。 “奴婢一听,心急了,虽是不信,但是也知兹事体大,因此心里只想着要赶快回来找佟妃娘娘拿个主意。奴婢见识浅薄,不知道利害关系,心里一发慌又害怕,路上遇着了福凝妹妹便一并都对她说了。”闻着此言,众人的目光无一例外都又重新聚集到了章佳氏的身上,她此刻方才有些急了,脸上顿时变得惨白,可能是来得太突然,她一时忘记辩解,只会目瞪口呆地望着众人,过了片刻,似乎有些回过神来,才结结巴巴地憋出一句:“我……我……没有告诉过任何人啊!” 佟妃依旧是慈眉善目,却不在这件事上太过纠缠,只是柔声问道:“刚才见妹妹你走得一身大汗,不知是去了哪里啊?” 福凝也有些知觉,她自一病之后也改了不少,亦不是当初的那个懵懂少女,只是刚才来得太过突然才会有一时的失态,此刻她落落大方地站出来,款款地福了一福,方才禀道:“回佟妃娘娘的话,奴婢来江宁前就听皇上说起过江宁的雨花石漂亮,因此得了空闲,就命几个丫头出去捡了些精细的雨花石,正带着奴才们在庭院里细细刷刷,希望能给皇上一个惊喜。” 佟妃扯出一个没有瑕疵的微笑,温言劝道:“好一副灵巧的心思,不过妹妹也须牢记玩物丧志的道理。”她顿了顿,“既然妹妹说没有和别人说过,那就没有和人说过,妹妹那么聪慧的人想来也不是一个多嘴饶舌之人。我们不妨在听听万琉哈氏怎么说吧。” 宁德坐在下面几乎要为福凝捏了一把冷汗,她刚才几乎以为佟妃是要朝她发难了,谁知佟姐姐只是这样轻飘飘的几句言语就这样扯过了,一时更为狐疑。 阿灵宝觑了一眼福凝,飞快地又把头低下,垂着手小声道:“嗯,说不定是一旁的宫女耳尖嘴杂听去了的也有。“她嚅嚅了半响,又瞧瞧偷看了一眼佟妃继续说道,“别过福凝妹妹,我就回了佟妃娘娘这里,不过听珍珠说娘娘还在照顾太皇太后一直不曾回来,刚好布贵人也来找佟妃娘娘,所以奴婢也告知了布贵人,想着她年纪大,经世也多必然能拿个主意,布姐姐得了讯以后,只叫我切莫声张,她便匆匆离开,后来就听到佟妃娘娘传我们去太皇太后那里,以后的事奴婢就和大家一样都不知道了。” 见着阿灵宝提到她的名字,布贵人才是真的吓傻了,表现地连刚才福凝的一半都不如。皇上说要严惩的凶神恶煞之样尚在眼前回荡,怎么一转眼这屎盆子就扣到自己身上来了呢? 这个布贵人兆佳氏,是皇五女端静公主的生母,一向是最老实本分之人,大概也知道自己争宠无望,只是能盼着皇上能施点雨露,在生下端静公主之后一直居住在长春宫,依托昭仁皇后和现在的温贵妃两位宫主的庇护,一直恪守本分,相安无事,所以旁人也以为她是钮祜禄氏一脉的人,不敢相轻。这一次温贵妃没有亲来,但是仍旧遣了她陪皇上南巡,一来她年纪渐长,红颜易枯,并不怕她惑主争宠,二来她又是端静公主的生母,辈分又高,皇上顾念旧情,但要她开口求佟妃,佟妃看在皇上的面子上,又因为她是个无害的必然获准,她也自以为此番出来不敢像端嫔那样望能与皇上重拾旧好,只是出来散散心也是妙的,孰知还是被人算计上了。 布贵人慌忙跪倒在地上,只是瞠目结舌地辩解:“佟妃娘娘,臣妾……臣妾也没有向太皇太后多嘴啊,您……您是知道臣妾为人的!”她有些语无伦次,眼中流露出的绝望之意几乎令人心酸。 众人都怔怔地望着佟妃,心中多少也有些明白她和温贵妃之争,只是来得那么忽然,只想着章佳氏说起来也算是德妃娘娘的人,而德妃又与她素来交好,两人不会因此而心生芥蒂亦或是德妃娘娘也对章佳氏最近频频获宠,心生不忿,因此和佟妃联手欲要除掉此人了吧?她们心中多少对布贵人心生同情的,更多的是希望此次告密的是章佳氏,不仅是因为布贵人无害,更多的还是忌惮温贵妃的秋后算账,毕竟办了布贵人,只怕就会挑起一场无形的后宫力量角逐,会不会波及自己那可就不一定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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