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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四


  ——下接网络版——

  如今皇上,佟妃都不再宫里,四妃之中应该是以惠妃居首,奈何惠妃只是庸庸碌碌之人,姿色普通,皇上对她也不过是可有可无之心,不过她是明珠的内侄女,家世背景显赫,这一点上其他三人却都不及她。至于荣妃,宁德有时候觉得自己和她有几分相像,但是近几年她年老色衰,不过是仗着自小和皇上的情分,一直被皇上所记挂,又有佟妃这棵大树庇荫,这些年也相安无事。至于宜妃郭络罗氏纾毓,不仅殊色可人,而且出身又好,她阿玛是镶黄旗的左领,相当于半个旗主,虽然比不上惠妃那样的庙堂权相,但是到底也比宁德和马佳氏如意的出身强,加之皇上又宠她,她在后宫中虽说是向来张扬跋扈的,但是到底人缘广,吃得开。要说四人之中能去和贵妃争的,也就只有她做的出来了。

  宁德忍不住叹了一口气,刚才琉璃说得确实不错,惠妃倒是把责任都丢给自己了,自己甩手乐得清闲,但是她也不想想这个责任是她能丢得开得么?且不说一般的宫人诞下皇子公主那边已经是天大的事了,更何况此次生产又是这两位,这两个主子没有一人是可以得罪的起的,无论自己把那个李之贤指给谁,另一个一定是记恨上自己的了。论紧急那自然是宜妃那边急些,但是温贵妃是第一次生产,要仔细些也没有错,更何况她是贵妃,自古尊卑不可废,又是在深宫后院里,现在皇上和太后都不在宫中出了什么事,十张嘴巴也说不清。

  宁德揉了揉嗡嗡发胀的太阳穴,哎,佟姐姐你怎么丢给我这样一个烂摊子。

  下了步辇,宁德立刻快步进了承禧殿,两边宫女太监,屏气凝神地站在殿外,一脸肃色。

  临到门口的时候,琉璃轻轻拉了拉宁德的袖子,小声道:“主子,您可想好了,定要这么做么?这一步要是迈出了,可是收不回来了。不如我们也学惠妃娘娘,不要惹这等闲事,反正您也来承禧殿劝过贵妃娘娘,意思意思便好了。”

  宁德轻轻叹了一口气,良久才缓缓道:“我是不想让皇上对我失望啊,她们两个腹中的孩子不但是她们自己的也是皇上的。我是有过孩子也没过孩子的人,个中滋味我是最清楚不过的啦,没有人会愿意经历的,我不想再看到皇上痛苦的表情了。若是能帮我怎么说也是要尽力帮着的。”

  说完,宁德便不去瞧她,双目微阖,抬脚往里走去。

  芙蓉见着德妃娘娘到了,立刻迎到前面:“给德妃娘娘请安。”

  宁德走上一步,扶起她道:“你家主子呢?怎么样了?”说着便想要往里走。却被芙蓉拦住,只见她面露难色,小心翼翼道:“德妃娘娘,我家主子心里不痛快,如今也是嚷着要生,说是什么人都不见,只好让您白来一趟了,不如到偏厅去饮茶,看看消息再说。”

  宁德心里感激,知道芙蓉怕是和琉璃存了一样的心思,不愿自己难做,别人见着自己进了承禧殿,自然以为自己是在劝解贵妃娘娘到时候连宜妃也不能说什么,也不一定是芙蓉,以温贵妃的性子怕是也不愿去得罪任何人的,说不定就是她猜到自己回来,所以叫了芙蓉来做挡箭牌。

  宁德点了点头,知道温贵妃怕是真的不愿见她,又不肯放人,所以才这样大费周章的还要替她着想,自己亦不是沽名钓誉之徒,留在这里反而没有什么用,于是干脆起身告辞:“既然如此,我也不便久留。芙蓉,好好照顾你的主子,烦你把我的心意转告她,皇上和太皇太后,太后可都盼着她和宜妃娘娘母子平安。”

  不等芙蓉回答,宁德起身便走,径直上了步辇,琉璃不妨她那么快便出来,一时有些慌乱,问道:“主子,现下我们是去宜妃娘娘那儿么?”

  宁德双眼一沉,应声问道:“惠妃娘娘呢,她在哪里?”

  随侍的小太监躬身回答道:“回主子的话,刚才永寿宫的禄公公来回过话了,说是惠主子今日身子也不爽,不便出门,改日再请主子喝茶。”

  宁德在步辇上微微冷笑:“何必改日呢?就今个儿吧!起驾,去永寿宫。”

  永寿宫。

  惠妃闻着德妃驾到的消息,知道躲不过,只得硬着头皮笑着迎了出来:“妹妹怎么亲自来了呢?我这几日身子也是不爽,事事都要劳烦妹妹,真是罪过罪过。”

  宁德先在一边称辞谢过,才随惠妃进了永寿宫中。

  两人在榻上坐定了,待喜鹊奉上茶水,宁德才微笑着缓缓开口,却一字不提宜妃和温贵妃之争,只是和惠妃絮着闲话:“前几日,额娘来信,说是阿玛这几日也是胸闷气慌,听说是都是给公事给累得,想来我阿玛就担着这么一个的位子,已经累成这样,你阿玛岂不是更累?”

  惠妃掩嘴笑了:“哪里哪里,要论累,我阿玛也累不到哪里去,不过那日遇见叔母,说起来还是我叔父最累。一人管着内务府,兼着礼部和吏部,天天忙到三更才睡下,四更天便要起来准备上朝,有时候连家都不回,直接在宫里的执事房睡下了,叫人看着都心疼。”虽然嘴上说辛苦,但是眸子里却掩不住的得意之色。

  宁德点头称是,只是顺着惠妃的口吻继续说下去:“是啊,明大人为皇上,为朝廷兢兢业业,夙兴夜寐,那都是有目共睹的事。除鳌拜,撤三藩,平定台湾,一件件说起来都是名垂史册的事。更何况索大人自康熙十九年解任,这朝里朝外可都是明大人一把料理的,就是想想也觉得累了。我和姐姐不过是帮着贵妃协理着这样一个的后宫便已经是头疼不已的了,真不知道明大人是如何运筹帷幄的。”

  一番话说得惠妃喜笑颜开,连声道:“不敢不敢,我也不太懂外头的事,不过听叔母说起过他们朝臣都在赞叔父是‘为善之人,轻财好施’,想来大家都给叔父几分面子,当不起妹妹的缪赞。”

  宁德却是微微一笑,别有深意:“只怕妹妹如今要借的就是这份面子。”

  惠妃闻言一惊,方才觉察到自己不查竟然入了这个小妮子的套中,只好故作不解,言顾左右道:“妹妹说得是什么?我怎么就听不懂啊?”

  不妨手上突然一软,竟是被面前的宁德拉住,见着她眼光真挚地望着她:“姐姐,如今这事我也实在是没有办法了,但是就算姐姐怪罪,妹妹还是想对姐姐说一句:姐姐宁进宫比我早,论出身又是堂堂的世家,还是大阿哥的生母,在皇上和太皇太后的心中那是万分看中的,这宫里宫外盯着姐姐看得人也不少,姐姐真以为称病避世就能躲过去么?”

  宁德握住惠妃的手,恳切地说道:“姐姐,我大胆说一句不该说得,姐姐就算不为了自己也该想想大阿哥和明大人吧。朝廷上的事我们后宫之人不见得有多明白,但是姐姐难道不知道树大招风的理,皇上这几年看似不待见索相,处处倚重明大人,但就是这样才把大阿哥和明大人都推到了当口上,指不定那些小人就躲在那里生事等着看好戏呢!”

  惠妃心下微惊,虽然有些气恼德妃设套,引自己入瓮但是却不能不承认她说得好没有道理,如今被她这样细细的一剖析,只是觉得越想越怕,一时有些慌了手脚,她有些迟疑,也拉住了宁德手问道:“妹妹,那照你这样说,我该怎么办呢?”

  宁德见着惠妃这样说暗暗舒了一口气,她故作思索了一番缓缓才道:“姐姐,贵妃娘娘的额娘似乎如今还在宫外吧?不如就请你的叔母去遏府走一趟,明大人的面子大家总要是给的,更何况听闻遏夫人一向是个老成之人,明白事理,让她来劝自己的你女儿,总比我们这些外人好,姐姐亲自派人去接遏夫人进宫,既不违后宫规矩,贵妃娘娘脸上也有面子,定会承姐姐的情,岂不是两全其美么?”

  惠妃大喜:“如此真是难为妹妹了,妹妹这份情姐姐记下了,我立刻派人去通知叔母。”

  宁德起身谢道:“那么我便告辞了,妹妹在永和宫恭候佳音。”说完也不待惠妃相留,起身便走。惠妃怔怔地立在后面,瞧着宁德的影子突然觉得这个德妃如今瞧来说话行事竟有几分万岁爷的味道了,她今天来的突然,突不迭地说了这样一番话就唬得自己按照她的意思去办了,又是下套又是交心,说得是头头是道。惠妃皱了皱眉头,原先怎么不瞧出来这个德妃还是这样一个口齿灵便的人物,大家原先打量着她不过也只是这个宫里一个没嘴的葫芦,不过现在看来人家竟是藏拙。

  惠妃在门檐下又站了一会儿一直到看不到宁德的肩舆了才转身折进宫去,心里却仍是不住地盘算着宁德刚才讲过的一番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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