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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一二


  玄崆帝仿佛嗅到了什么味道,眯眼道:“所以?”

  凌悠扬向书架移步,拿起棋盘摆放在他面前,抬头一笑,“所以我们来下棋吧。”

  玄崆帝有些迷糊,不太理解他的意思,“为什么?你来找朕应该不是为了下棋吧?”

  凌悠扬看上去兴致很高,自己拿了白子,把黑子的盒子放在玄崆帝面前,他指尖夹着一枚白色棋子,“如果我赢了。父皇能答应我一件事吗?”

  “哦?”玄崆帝觉得自己猜到他的心思了,高深莫测地一笑,摇头,“你以为皇位有这么廉价?一盘棋局定天下?朕怎会如此儿戏?”

  “拿婚姻定天下就不儿戏了吗?”凌悠扬忽然抬高声音,认真地盯着玄崆帝,他忽然笑道,“父皇,这几天你一直卧病在床,儿臣有些担心,所以才来看你,你这样疑神疑鬼的很让我伤心啊。”

  “哼!伤心?”玄崆帝不屑,虽说如此心里还是有几分高兴,“说,究竟要朕答应你什么?”

  凌悠扬捏着棋子,垂下眼,淡淡道:“如果我赢了,希望父皇不要再为难弦歌不要再提我的婚事。”

  玄崆帝一怔,倏然一笑,放下自己的棋子,“两个不要,悠扬,这样就是两个要求了。”

  “不,是一个。”凌悠扬伸手放下一枚白子,“这两个要求是重复的。”

  时间在不知不觉中静静流淌,只有在这种时候,两人才隐约感受到彼此是父子,才会有那么一点点真切的亲情。

  棋盘被黑白两种颜色的棋子渐渐占据,阳光透过窗户斜洒进来,玄崆帝的脸被阳光照亮了一半,他低低呢喃了一句:“你的棋艺,似乎长进了。”

  话音一落,门外似乎嘈杂了起来,错乱的脚步声越来越近。

  凌悠扬一笑,落下最后一枚棋子,“不,我的棋艺一直都是这样。”他的目光向门外射去,“只是父皇你不知道罢了。”

  说这句话的时候,御书房的门一下子被重重地推开,士兵模样的人突然闯进来十多个,完全堵住了进出口。玄崆帝的脸色逐渐沉重,空气凝固地纠结起来,当他看到凌靳朔走到他面前时,玄崆帝已经面无表情了,“何必呢?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

  “父皇身体不好。”凌靳朔的声线有些清冷,“所以,儿臣替你分忧。”

  玄崆帝环视一圈,眉头微拢沉思片刻,“你把远禄也扯进来了?”

  “父皇心思果然敏捷。”

  要做出逼宫这种行为,即使动作再小他也该发现的,玄崆帝暗自思量,只有靳朔和远禄是不够的,才想到这里,他的目光立刻反射性地望向凌悠扬,看着凌悠扬那悠闲的模样,再看到他眼底的讥讽,玄崆帝长叹一声,他这个笨儿子啊,“靳朔,你就没想过你被算计了吗?”

  凌靳朔目光微微一闪,不自觉地瞟向凌悠扬,“算计?”

  “看我做什么?”凌悠扬邪肆地挑起嘴角。

  凌靳朔心中不安骤生,目光炯炯地盯住凌悠扬,向身后的士兵做了个动作,“杀了他。”

  玄崆帝神色平静。

  屋子里静得吓人。

  凌悠扬笑眯眯地站起来,“二哥,脑子生得笨也不是你的错。”顿了顿,他环视四周的士兵,没有一个人听从凌靳朔的命令而采取行动,凌悠扬闷闷地低笑出声,“其实,你也不算笨,只不过挑错了对手。”

  玄崆帝闭上眼,哀叹一声。悠扬啊悠扬,你这样的人,任性妄为,小打小闹就算了,朕能容忍,可如今,你想把这江山在掌中翻覆,这样的脾性,这样的智慧,于凌氏皇族,究竟是幸还是不幸?朕实在无法乐观看待以后的发展。

  凌靳朔不自觉地后退一步,背脊顶到了冰冷的兵器,嘴中不自觉道:“为什么?”

  凌悠扬神态自若地仿佛在进行一场游戏,“即使要问你也该是问'怎么回事'才对吧?呵呵,二哥,别人把这些士兵交到你手上,你就一点儿也不怀疑吗?这么横冲直撞地就闯到这里来了?”他轻佻地笑了笑,“我最后再教你一件事,不要轻信别人。当然,即使教了你,你也没处用了。”

  凌靳朔深沉地望着他,其实,哪怕到了这一步,他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失败在哪里。凌悠扬会说这句话,他马上猜到对方是在暗示他这里有内奸,可是,先不论这些,他有疑问的是:“凌悠扬,远禄的下属你是怎么控制的?京城余下的兵力?可他们怎么会听你的?”

  凌悠扬将手指放在双唇间,笑道:“佛曰,不可说,不可说。”

  “不用你说。”玄崆帝撑起自己虚弱的身体,“悠扬,你打算怎么办?”

  “父皇在这里,哪用得着儿臣来决定?”凌悠扬装成一副乖宝宝的模样。

  “朕再问一句,”玄崆帝注视着凌悠扬,“远禄在哪里?”

  “我怎么知……”凌悠扬忽然一怔,脸色渐渐沉下来,然后面无表情,“父皇,这里由您主持就行,儿臣先行回府。”

  玄崆帝一怔,稍稍思索片刻也隐约猜到了一些,没有说话。

  其实,凌远禄是打算跟在凌靳朔之后进宫的。可惜,他慢了一步,也所幸他慢了一步。现在想来,整座皇宫就是一座陷阱,而端坐御书房的玄崆帝就是那个最诱人的诱饵。在凌靳朔进入之后,四面的进出口立刻被团团包围,凌远禄以为不会在皇宫里看到的士兵也都从京城外围调派进来。

  本以为,他们选择的时机是皇宫守卫最薄弱的时机,可是,根本就不是,从头到尾都不是,他们彻彻底底地被某个人给耍了。这样的恶趣味,在他们认识的人里面自然只有一个。

  凌远禄敏锐地发现局面不对劲儿后,立刻想到离开,逃避的场所他第一个想到的就是七王府。今日的行为罪无可赦,而唯一能威胁凌悠扬的,只有符弦歌。凌远禄带着人马快速到达七王府,哪怕到最后他依旧难逃一死,在临死之前,也该给凌悠扬一个刻骨难忘的教训。

  七王府。

  弦歌在院子里摆放了躺椅和小桌子,精致糕点,茶香渺渺。她懒懒散散地躺着,看皇甫容在她面前表演舞剑,第一美人,第一剑术,果然养眼,“精彩!皇甫,每次看了你的剑术,我都觉得自己平时耍剑像在表演杂耍。”

  “王妃谬赞。”皇甫容听到称赞有点儿不好意思。

  弦歌微微一笑,站起身子走到他面前,抬眸望着他,“你最近很期待吧?等着悠扬把凌远禄交给你?嗯?”

  “轮不到我出手,但是,七殿下答应我,一定会让凌远禄永无翻身之地,命丧京城。”

  弦歌笑道:“你觉得失望吗?不能亲自动手觉得可惜吗?”

  皇甫容沉默,移开目光,正欲说话,整个人忽然就警戒起来,“有人来了。”话音刚落,王府的大门就被撞开,凌远禄和他的士兵们出现在眼前,将院子里的静谧炸成一锅开水,沸沸扬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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