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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五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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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抬眸,望着头顶上方那张啼笑皆非的俊美面庞,笑得差点岔过气去:“英名……哈哈,你还有英名……” “丫头!再笑!”无颜沉下脸,面色铁青,看起来真的怒了。 我蹭过去,眨眨眼,望着他赞叹:“可是我的二哥真的很好看啊!” 他憋住气狠狠忍了一下,还是忍不住笑起来:“既然好看,以后夷光的眼睛只看二哥一人,好不好?” 我摇头,抛开花枝笑得潇洒,彩袖一扬,指了指苍天:“不,夷光想看这天下。” 这下,轮到他笑得放肆了。 我转身踢他:“好好说话呢,不许笑!” “好好,不笑不笑,”他一把搂过我,踩着樱花树飞上梧桐,“你既要看,我便陪你。” …… *** “噗哧”,想起往事,我禁不住笑了出来。 无颜离开我的唇,神色复杂地看着我:“丫头!再笑!” 我抿唇,刚要扬眸时,眼泪却倏然而落。 “哭什么?”温暖的指腹在我脸上轻轻抚过,他望着我,目中慌张而又怜宠。 我沉默一下,而后轻声道:“我不要看天下。天下不及你。” 他呆了呆。 随即风目中眸光大亮,似焰火在燃,光华炯炯,炫目而又迷人。 勒在腰间的手臂猛地收缩,他使劲地将我揉向他的胸膛,箍得我全身都痛他却似乎还觉用力不够。 我突然觉得自己傻,这样的无颜在身边,我还要学什么胜过牡丹舞的幽昙舞? 我伸手摸摸怀中的玉璧,暗道:母后,这就是女儿的良人啊,你看到没?保佑夷光吧,夷光不要痛,不要离别,不要孤苦,我只要一生守着他,不离,亦不弃。 偃月阵法 夜清籁,耳畔唯有虫鸣声细碎萦转,梧桐寂寂,一树碧寥。樱花拂落满地,月洒银辉,如霜光泽下,那些花瓣依然柔软鲜灵。偶有夜风摇曳而过,空气中飘浮起丝丝缕缕的香气,幽凉浅散,淡得宛若不存。 恰良月思圆,正静好无双。 可倏而宫外却闹起一阵纷乱急促的马鸣嘶叫声,铁蹄踏玉石的岿然,伴着铠甲相击的整齐脆响一齐打破了这月下难得的静谧。 禁卫调军? 我愣了愣,而后心思一动,忙伸手擦擦犹自湿润的眼睛,抬头看向无颜,紧张:“夜朝有事?” 他点头,剑眉微扬,唇角勾了勾,神色依旧平静且安然。“适才夜朝接到前方斥候急报。梁有鬼马骑兵五千来援湑君,烧了我方粮草,还突破了龙烬围困梁军的南线,湑君与来援军队里外相应,龙烬不敌,梁军十万将士冲出重围沿泗水南逃。幸得侯须陀驻扎平野之北的军队援助及时,与龙烬兵和后,列兵排阵,重新包围了平野。如今梁军还余十五万,尚困平野城外的山中。” 我皱眉,闻言抑不住心中惊诧:“鬼马骑兵仅以五千对龙烬手下十五万将士居然也能有机可乘?当真厉害至此?” 无颜抿唇不答,眼底暗了暗,忽而发笑时,眸色一闪寒凛若刀,带着不能言语的凌厉和犀绝。片刻后,他放开我,又自惬意轻松的模样:“其实也正常。因为来援将领是梁国前上将军景奇生前的亲卫副将景姑浮,鬼马骑兵虽少,但阵形如偃月刀割,忽圆忽偏锋,战法诡异得闻所未闻,天下懂此等阵法的人屈指可数。偃月军阵诡难缠,变难防,不怪龙烬。” “景姑浮?”我喃喃着自他口中道出的名字,惊得声音颤了颤,“是不是你曾提过的那个坑灭南夷,西绝巴蜀,但战收降却从不留活口的景姑浮?” 无颜挑挑眉,笑:“对。就是他,二十年不见踪影,世人都以为他死了,可惜……”他摇摇头,叹气,稍稍拧了一下眉尖。 我动容。景姑浮此人我虽不识,但就其枭桀于二十年前、令天下人闻之色变的残暴虐毒的种种过往便能让人此刻乍然再闻时,时隔久远却依然能感受得到那股迫人心寒胆战的力量。不同的是,如今对我而言,这传说不仅凶悍血腥,更多的是带了一中难以预测此战结局如何的神秘。 “他……”我心慌着正待再问时,宫外却有号角声此起彼伏,一声一洪亮,一声一远扬,慢慢霰飘夜下,生生压住我要问出的话。 无颜眸光一动,看着我微笑,似是了然:“景姑浮与龙烬一战,龙烬腿残,前方无帅,我需连夜赶往平野城。” 龙烬腿残?又一个浪潮袭来,我心中禁不住忐忑一突,暗自思忖:齐将素来多儒雅善谋之辈,易出诡兵,却非得言好君子战。唯有这龙烬,本领之高强,作战之凶残,性情之彪悍,行事之果敢,当数齐将中的异类。能让他一战受伤的人我还从未见过,当年无颜收降他时,千里追袭,六战破敌才令他心服口服归入齐国朝军。如今这般听来,那景姑浮一战败龙烬,而且寡众相去极远,当真是剽悍得堪称恐怖了? 头皮隐隐发麻,我咬了唇,面容渐渐冷下。 “你……”我不放心地抬头看无颜,欲言又止。 “担心我了?”他轻声笑,凤眸凝起来,其中目色慢慢清亮,映着明月浮光,愈发地潋滟动人。 我垂头不语,手指拢紧了玉璧。 脸颊猛地一热,他俯面吻了吻我,而后抬手摸摸我的鼻尖,柔声劝慰:“丫头无须担心,我定然不会有事。” 不担心才怪!我拿定主意,抱着白玉壁转身便往疏月殿走,边离开边不忘一步三回头,嘱咐他:“等我。我去放好白玉壁就来。要去的话,自然是一起去。” 他并不阻止,只挑了眉,淡淡一笑,言道:“也好。” *** 迅速换过铠甲,戴上凤盔,佩好软剑。才出疏月殿的刹那,眨眼间,樱花树下居然凭空多出一人。那人面蒙黑巾不见容颜,身着深透修长的暗色淄衣,看似寒酸的装扮,腰间却缠有金丝带。黑夜里那腰带映着疏疏灯火、皎皎明月,纵使距离再遥远,那点点泛光的金芒却可亮得张扬而又醒目,让人一望便能寻。 三丈外,淄衣密探单膝跪呈,手托蓝色锦书:“侯爷,邯郸刚送来的奏报。” 无颜闻声却不动。 “是奏报!不看?”我走上前,不解地望着他。 月光下那张俊美的面庞竟在转瞬间莫名地苍白了几分,无颜皱着眉,虽神色沉稳不动,但凤眸微微一瞥时,墨黑瞳色间流露出丝丝幽凉。那幽凉晦涩而又深邃,宛若一汪不可见底的寒潭。 见他如此,我的心沉了沉,似有不祥的预感一点点拢上心头。 半天不见动静,密探抬头,唯露在黑巾外的一双眼眸中讶异难掩。 我垂手接过锦书,挥了衣袖命他下去。 密探抱揖,闪身离去。 “无颜。”我转眸,唤着月下男子。他背手站在那里,静静地,银发垂散,任清风吹动衣袂,身姿挺拔,侧影冷如峭岩。 他望向我。 我伸手将锦书递到他面前,轻声问:“这锦缎颜色深蓝带紫,镶以金边流纹,该是楚国那边发生了什么要事,你不要看看?” “不必,”凤眸一扬,他移开目光仰了脸看头顶梧桐叶,叹息悠长,“不必了,看与不看都是一样。” “怎么?” 无颜沉默,半天,他的唇角忽地慢慢荡开一丝浅浅的笑意,非喜,亦非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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