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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一七


  他久居海外,性格放荡不羁,论到直抒情怀比神州子弟直白了许多,半点也不觉得对心上人诉情有什么尴尬的,这一番话说出来,竟是光风霁月,毫无迟滞。

  瑞羽心中百感交集,唯有哈哈一笑,举杯饮尽杯中物,道:“上酒。”

  秦望北这种舍弃一切来博取她欢心的气概,已经让她不知所措,亦不知如何应对。秦望北也不再说话,只是频频给她倒酒。

  她有很重的心事,即使她不说,他也可以想象得到,当一个本应锦衣玉食、安享荣华的弱质女流要在祖宗基业破败之际挺身而出、承担起光复重负时,将会面临什么样的压力?更何况她在统率十几万大军之余,还要面对东应那不当的感情的步步紧逼。

  他想尽自己的所能让她在被别人逼得疲惫不堪的时候有个安歇之地,可以倾吐心中的忧郁,缓和紧绷的心弦,没有任何负担地放纵一回。

  瑞羽酒量甚好,喝酒也不显得脸红,只是双眸比起平日来水汽浓了不少,淡化了往日的锋芒,显得明亮却柔婉。

  酒温了十壶,炉中的炭也添了三次,窗外纷纷扬扬的雪停了下来。秦望北也醉意上涌,望着外面的皑皑白雪,突然问道:“殿下,你可堆过雪人?”

  瑞羽双眼迷离,呆愣了好一会儿才恍惚回答,“堆过的。”

  京都年年都下大雪,在她十五岁之前,几乎每一年东应都会和她一起堆雪人,而且往往一动手就会堆两个。

  “堆一个男娃娃,一个女娃娃,男的是我,女的是姑姑。我和姑姑在一起,不分开。”

  那些她以前以为是童言稚语的话,原来她一直都记得。然而他们怎么可能在一起不分开呢?

  他和她隔着那么遥远的距离,隔着无法跨越的鸿沟,他们应该在成年以后就各自朝着自己选择的道路走,直至走到不同的归宿。

  “我久居南方,极少见到这种大雪,也没堆过雪人,不如殿下陪我一起去堆个雪人吧。”

  秦望北撑着案几,站起来往外走,可是头重脚轻,刚斜挪了两步,膝盖一软便倒在地上,砸得柚木地板砰的一声响。

  瑞羽斜着眼睛看到他的狼狈样子,哧哧发笑,幸灾乐祸,“堆雪人是小孩子的玩意,哪个大人还玩呀,看,摔跤了吧!”

  秦望北摔得眼冒金星,耳朵嗡嗡作响,趴在地上起不来,不由嗔怪,“我都摔成这样了,你也不来拉我一把!”

  “好,我拉你。”

  瑞羽晃晃悠悠地站起来向他那边走,可她的酒喝得比秦望北只多不少,在着意放任自己的情况下,虽然还有一分警醒留着,但身体已经有些不听使唤。她刚迈出两步便左脚绊右脚,两腿打结,砰的一声玉树倾倒,一跤摔在秦望北身上,把他正努力以手撑地刚离开地板几寸的身体一下又砸得趴了回去,胸中的一口气都险些被砸断。

  在门外侍立的青红听到里面声响有异,正想上前叩门,便听到屋里瑞羽的声音在问:“中原,你没事吧?”

  秦望北缓过气来,有气无力地回答:“殿下,你压得我很痛。”

  瑞羽赶紧移开压在他背上的身体,待要起来,却感觉两腿无力,索性侧身卧在地板上,仰望着屋顶的横梁喃喃地说:“这房子盖得真不结实,连屋顶也晃个不停,也不知建造这房子的匠人是谁,该拿了抽十板子。”

  秦望北摔了一跤,再被她一砸,酒醒了几分,闻言大笑,“殿下,不是房子没盖结实,是你喝醉了头晕。”

  瑞羽虽然有意放纵自己谋一醉,但警觉惯了的人无论如何也不可能真的理智全无,只是反应比平日迟钝很多,束缚也会消除大半。秦望北提醒她喝醉了,她也不似一般的醉鬼说自己没醉,而是若有所悟地点头,道:“哦,原来是喝醉了,这就是喝醉了啊?”

  她不起身,秦望北也不起来,翻了个身,也在地板上躺着,有一搭没一搭地应和她的话,“是呀,喝醉酒的感觉不错吧?是不是觉得好像要飞起来了?”

  “没觉得,屋子晃得厉害……不好,要被扔下去了……”

  她下意识地伸手一抓,正扣住秦望北的手臂,将它当成了能阻止己身在深渊中下坠的救命绳索。

  她的力气可真不小,虽在醉中这一拉也把秦望北拖得向她靠近了两步,正与她并头而卧。要知道酒醉之后那种天旋地转的感觉,可不是手里抓着东西就能镇定下来的,在这意识涣散的时刻,面对这种无所依仗的飘浮感,她不由得惶恐形之于色。

  秦望北自身也常尽兴醉酒,知晓其中关窍,任她抓紧自己的手臂,道:“殿下,如果觉得房子晃得厉害,就把眼睛闭上吧。”

  瑞羽眨眨眼,依言把眼睛闭上,但只片刻功夫她又睁开了眼睛,“闭上眼睛感觉更不舒服。”

  她已经习惯于掌握一切,闭上眼睛后虽然看不到房子晃动,但脑袋的昏眩感不减,眼前漆黑一片于她而言更像充满未知的危险。

  秦望北无奈之余,灵机一动,道:“殿下看着我吧,我被你抓着总不会晃的。”

  瑞羽眼底波光流转,脆笑一声,“好啊!”

  她此刻娇姿外现,风情尽显,嫣然一笑,摄人心魄。秦望北初起之意只是安抚她,但被她这盈盈目光一望,顿时气为之一屏,刚刚压下去的醉意又升了起来。

  瑞羽目光迷离地看着他靠近,那迷醉而热切的神态让秦望北为之痴迷。她醉了,她知道,她若不想醉,随时都能调运气血把酒气压下去,但这种时候,她只想让自己深深地醉下去。

  秦望北轻轻地吻住她柔软的红唇,由浅而深,由温柔而热切,初时她只是被动地接受,而后她却是主动地索取。

  室外寒风凛冽,室内则暖意融融。

  他和她相拥亲吻,他的手在她柔韧的腰肢上游走,渐渐地深入。她没有抗拒,反而去解他的腰带,探索他身上与她不同的地方。两人的衣裳都凌乱半褪,只差一点就要没有遮掩地贴合在一起。

  她身体里昨夜梦中不安的燥热此时已经被完全勾起,亟待找到宣泄的出口。他也已经深深地迷醉,爱抚着她柔美的身躯,喃喃低语,“殿下,我爱慕你……”

  她微敛眼睫,低头将他推倒,轻轻地“嗯”了一声,眉梢的神态近乎急切。他也已经蓄势待发。就在此时,炉中的炭突然哔啵一声,爆炸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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