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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六


  “你母后心思玲珑,这些年坐镇后宫之余又通过你拢络了不少朝中势力,那些所谓倒戈于景谦及九皇子一派的朝臣,其实多半已被你母后收买,他们真正忠于之人并非太子,而是太子之上的皇后……如今谁又愿意在朝局稳定时去扶植个并不成气候的过气的皇子?”

  “多年前司寇昊尚小时,他就被你父皇派入燕山派,成了皇兄植入燕山门中最得力的棋子,他在燕山门中明为司寇府的二公子,真正身份至今连景谦都不知晓,除了暗中掌控燕山势力之外,他还暗中易下了负责给关在后山密室九皇子送饭的聋哑之人……如今那九皇子早已是废人一个,除了夺取皇位已经不会再说别的任何话了。”

  “那也就是说,司寇昊早就知道太子哥哥的真实身份,也知道景谦就是想要夺取江湖令之人?”琼函突然意识到这一点,忍不住拢了拢身上的被褥。那么说来,司寇昊要有多么深的心机,才能保住这样的惊世秘密?而观之司寇钰的态度根本也是对此一无所知,连亲生哥哥都要隐瞒……之前他在她面前所做的种种又有多少是真,多少是假?

  所有的迷团云开雾散,却没料到竟会是这样的结局,琼函木然地看着房中两个男人,满目震惊。

  司寇昊一直低头沉默,并未看琼函一眼,此时却突然开了口,“皇叔正是流烟宫失踪三年的宫主百里香罢?”

  安远侯被突兀一问,略略沉默了一下,点头承认。

  似是解开了心口埋藏已久的疑惑,司寇昊起身走到琼函身边,微微倾下身,抬手拂过她额际几缕墨黑的发丝,慵醉的声音中隐隐压抑着苦涩的情绪,“婂婂,你可还记得我曾去庙里求签之事?”

  琼函无意识地轻轻点头,却不知此时他说这个是什么意思。

  “签文说,我司寇昊之妻是长寿富贵之命……”他轻垂下眼睫,掩去眸底一汪细碎的流影,“签文很灵,你师父说已经到到解毒之法,自此后,你定会快乐无忧,做我大昱朝最最幸福的帝姬。”

  未等琼函开口,他低头静静凝向那块挂于她胸前的羊脂温玉,嘴角勾起一抹极淡的笑意,倾身极快地在她额上印上一吻,转身大步离开,再不回头。

  “司寇昊……”琼函抬了抬指尖,额上温软的触感似乎犹在,那人却已走得不留半点踪影。

  心有所系

  时值隆冬,御花园皎月湖中的睡莲却依旧怒放争妍,为这清冷的冬日增添了一份别样的清妍之韵。

  琼函携着青乔慢慢走在湖边的小径上,身旁是一片清香芬绕的妩梅林。团团锦簇似雪的梅花正在迎风绽放,随着一阵寒瑟的冷风袭来,有的纷扬簌落成絮,有的则依旧冷艳芬芳,风姿傲然。

  “青乔,你说这偌大个御花园,这么美的景致,为何却如此冷清呢?”琼函突然停下脚步,抬手拂去衣袖上的几片花瓣。她微微仰起脸,迎着远处明灿的冬阳,深深地吸了口气。

  青乔凝着眼前于凌寒吐艳的梅林中更显娇弱的娉婷身影,心下叹了口气,轻声道,“殿下累了。”

  “一切尘埃落定,我该觉得解脱才是,可为何我却……”琼函轻轻地扯了扯唇角,扬起一抹飘忽的微笑。

  自她醒来那日司寇昊离开后就再也没有出现过,他临别前诀别的语气和神色更是令她多日惴惴不安,至今言犹在耳。而司寇钰被师父带走后也没有半点音信,这些原本在她生命里躲不开的人,此时却都像是人间蒸发了似的,连半点存在的痕迹也未曾留下。

  太子突然被废并未在朝中掀起瀚然□,昱帝对朝公开的被废因由是滥杀无辜、残害忠良,至于到底是杀了哪位忠良,琼函并不清楚,想来那些个朝臣们也并不想知道,这一切本就在昱帝的掌握之中。

  原本拥立太子的一干朝臣在经过复杂的思想斗争之后,大多识时务地将风向转到了六皇子一脉,也有的在昱帝不经意的示意下开始扶植向来稳重低调的二皇子,看来,这储位之争不过才刚刚开始,而那庙堂之上昱帝的心思更是深不可测。

  琼函对这些政事无甚兴趣,以她看来,昱帝的谋略才智胸中必定早已有了乾坤,之所以引起如今的局面不过是他高处帝位的无聊把戏罢了。太子……想到那个自小对自己爱护备至的哥哥,她心里还是有些放心不下,终而还是去求了昱帝放了他一命。

  当然,昱帝也仅能饶他一命而已,至于别的她无法再多作要求,毕竟于昱帝而言,太子的存在于他是多年奇耻大辱,能够容他活到今日已不知隐忍了多久。

  ……

  “婂婂!”一个清朗的声音忽而打断了她的思绪,不远处风言、温语等四人一阵风似地冲了过来,“婂婂,师父来信说过几日就来接你回谷,你可高兴?”

  “自然是高兴的。”琼函微微笑开,苍白的面容在飘扬的妩梅树下显得有些寂廖。不留谷主向来神龙见首不见尾,她这些天尚未见过他,这四人却似乎已暗中去见过,于此她倒不以为意,毕竟师父行事素来有他的道理。而此时让她十分感怀欣慰的是风言他们的功力明显恢复很快,也许那蚀月之毒是真的被师父破解了。

  风言见她兴致不高,忽然想起一件事,“婂婂,倾绮有没有告诉你,你与司寇钰是同门?那天在狱中他运功帮你过毒伤得很重,师父是为了救他才来不及来见你,你可别怪师父。”

  琼函抬眸淡淡一笑,“我都知道,他的伤如何了?”既是师父说能解的毒,她相信司寇钰应该无恙,只是他的心思……她已不知是喜还是悲。

  他原是她多年的未婚夫,却从未在乎过她,亦未真正关心了解过她,甚至不惜御前悔婚也要摆脱她,此时此刻他却以这样的方式来表示他的痛悔,这若是在她与司寇昊成亲之前也就罢了,但此时她毕竟已是司寇昊的妻子……

  她低下头轻轻地叹了口气。掌心的温玉触感舒宜融暖,通透的玉色在阳光下透着润泽的光芒,可那个赠玉之人却多日未曾露面,她又怎会不明白那天他临行前那句话的意思,那般含蓄的告别之言,倒正是符合司寇昊的性格。

  也许他也明白,不论那‘虎符换婚‘的原因是什么,事实就是事实,这件事情横亘在他们之间,终究是块无法擅越的心结。

  有哪个女子愿意接受一段被利用的婚姻呢?更何况他们二人都是这般心高气傲的性子。

  以那人的性子,也许此生就这样了罢?

  想到这里,她不禁想笑,却如何努力也弯不起嘴角。

  “婂婂,还在想那块虎符的事?”柔雅的女声自身后响起,不知何时,皇后已来到她身后,风言等人恭敬地行礼之后安静地退到一旁。

  “母后,”琼函转过头,将手里的温玉收回到怀里,抬眸打量了下皇后的气色,偏开话题,“最近父皇可忙?”

  皇后饱含深意地瞅她一眼,声音轻柔和缓亦同样答非所问,“昊儿如今已升了从一品都统,想来事务必定繁忙,前几日见到他都瘦了好多,也不知你那尘函宫里是怎么侍候的,竟将个驸马爷给越养越瘦了。”

  琼函淡淡微笑,“他隐在燕山多年,想必早得到父皇重用,如今升了从一品也算是实至名归,何况他又有虎符在手,将军亲王什么的不过指日可待,那么能耐个人又哪里需要别人照顾?”她无法掩饰语气的犀利,司寇昊的一切消息她自然是很清楚,倒是让她不明白的是,如今这驸马身份早已束缚不了他,他那日既那样说,为何又会留在尘函宫而不回去住司寇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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