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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一六


  一屋子人笑起来,巴清看条台下,这才发现六只红色大箱,箱盖上结着火红色厚绸,“清啊,你命真好,这个村也就你找到这么个好人家,以后别忘了我们,啊?”大婶又道。

  “是哪家?”巴清问。

  “哎,你都想不到,是巴郡的世家公子棣谦。”

  巴清怔,她确实想不到竟然是他,太意外。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好日子就定在三月一十九,长长久久,直到上花轿,巴清都感觉有些恍惚,像做梦一样坐在轿子里摇摇晃晃,棣谦那样的男人,女人应该多是喜欢的,上了花轿,以后就是他的人。

  二十多里路,响亮的唢呐伴随着有力的鼓点,一路抛洒着碎币引得孩子们嬉笑争夺,送亲队伍到巴府,谁知,出来迎接的并不是新郎,有人迎巴清下轿,透过轻薄的红纱,她找不到他的身影。

  进大门,跨火盆,巴府里少了一点喜庆,到大堂,巴夫人揭去巴清的红面纱,大堂内安静,所有仆人都退出堂外,巴清环顾四周,厅堂前只坐着一位年迈老妇人,巴夫人执起她的手,说:“孩子,不管拜堂不拜堂,你都已经是巴家新夫人。”

  巴清点头。

  “有些话,我们不隐瞒你。”

  巴清再点头,心里却莫名不安。

  “这门亲事,棣谦并不同意,不是不满意你,他是因为,因为患有病……”巴夫人注视她,看她表情依旧,便继续道,“是痨疾,他能活多久,我们都不知道,也许过了今天就再也没有明天,你看这座大宅,就像孤冷冷的一座活墓,你怕吗?会嫌弃他吗?”

  巴清的心蓦地很沉,脑里又浮现出那天,他头顶扎满银针……痛苦吧,她谈不上怕,更谈不上嫌弃……

  “他在哪?”她问。

  巴夫人摇头:“有些天,没回来了。”

  ……

  她的洞房花烛夜,一个人睡在陌生华丽的大卧房,辗转反侧,他患的是痨,她清楚这种病,好的情况能拖七八年,坏的时候不足几月,她先前就猜出他患有病,但真的没想到会是这样重,躺在床榻上,眼泪不知不觉出来。

  一夜天明,早晨,巴清换了衣裳出门,巴老夫人听见家仆来报,连忙颤巍巍追出来,被下人搀扶着,问巴清:“你这是要离开吗?你真嫌弃我们棣谦?”看她两行浊泪,巴清摇头,“我去找他。”

  老夫人手指颤抖,用力拉住她的,感激。

  街市喧哗的歌肆坊,早上没几个客人,显得冷清,独有一曲婉转的秦筝悠扬,歌舞伎们聚集在楼下谈笑,巴清进坊内,有熟识的说:“冬媛在楼上弹曲。”

  沿着琴声上楼,白色帷幔内,她清瘦的身影隐隐绰绰,巴清掀帘,冬媛被打扰,抚琴的手指倏地停止,抬头看向巴清,诧异:“我没叫你来?”

  巴清一眼瞥见帷幔厢阁深处背靠着软垫的棣谦,开口:“我来找棣谦。”

  “找我?”棣谦的声音传来,有几分暗哑。

  巴清走过去,直接走到他面前,他张开眼,双眼红肿,布满血丝,巴清说:“我接你回家。”

  棣谦皱起眉:“你说什么?”

  “昨天起,我是你妻子。”

  沉默,棣谦盯着她,半晌,他突然爆出大笑:“想不到她们为我娶的竟然是你!”

  “现在知道也不迟。”巴清给他一抹笑。

  棣谦微愣,一只手抚上她的脸颊,巴清亦愣住,另一旁的歌伎冬媛站起身,低头走出这片妖娆的帷幔。

  “你回去吧!”过了许久,他放开手。

  巴清问:“这样的地方,你留恋吗?如果留恋,我陪你一起住。”

  ……

  巴府——

  所有人不敢置信,新来的夫人将公子棣谦带回了家,巴夫人和巴老夫人欣慰,如果余生,她们先走,她们期望有人真心爱他,照顾他,巴清面善,他们看着也喜欢。

  巴清端药到书房,揭开杯盖,呛鼻的药味直钻喉咙,棣谦站在书房里,抬头凝望随风摆动的树叶,巴清走过去,棣谦瞥了眼她手里的药杯,道:“端走。”

  “这是大夫才煎的。”

  “你喜欢管闲事?”棣谦不悦。

  巴清摇头:“对我来说,这已经不是闲事。”

  “那么你喝!”棣谦勾起嘴角。

  巴清不迟疑,杯到口边,喝下去一半,再递到他面前。

  “有用吗!”棣谦淡漠一笑,仰头灌下,杯子见底,巴清接过,轻声说,“求一个心安。”让家人心安。

  夜晚,巴清铺床,棣谦进屋,说:“你到隔壁书房睡。”

  巴清便走开,不过片刻回卧房时怀里多了席被,淡定铺在床榻旁的竹地上,棣谦在床榻上躺下,闭目,沉沉开口:“我不保证我的肺痨不传染!”

  巴清吹灭烛灯,窗外的月光洒进来,照在卧室里,很柔和,关窗,银色光线被挡在窗外,卧室里沉静,只听得见他的呼吸声,黑暗里,躺在席地上,躺在他的床榻边,忽然竟觉得心定。

  直到三更,她忽然被一阵压抑的咳嗽惊醒,起身,瞬时有凉风窜进她的脖颈,窗子敞开着,巴清急忙点灯,重新关窗,棣谦正趴在榻边剧烈喘气,面色白寥,巴清迅速过去,走到另一头床畔,想替他揉顺后背,然而当她的视线触及被褥上的一滩血……

  巴清下意识捂住自己的嘴,眼泪跟着出来,女人毕竟是胆弱的,这一瞬间,她真的不知所措,该做什么?

  “替我倒盆热水,别惊动下人。”他说话时,声音低的像吐气,牙齿和嘴唇都沾上血渍,巴清赤脚木然的跑出寝房,眼泪滴在地上,他咳嗽是因为吹到风,而他开窗是因为她吧,为了让卧室里空气流畅新鲜……

  这样的男人,值得她用心爱!

  这一夜过的漫长,她用热水擦干净他嘴上的暗血,抹掉被褥上的血迹,棣谦躺在床上,精疲力尽。

  一夜之后,巴清把自己关进书房,她开始翻阅医书,她想救他,病痛面前,人有时候太可怜,太渺小,太微不足道,她并不是个多么了不起的女人,她想像天下所有女人一样,女子有家便是嫁,有嫁,有丈夫,夫妻相敬,伺候公婆,持家生育孩子。

  老天不可能让所有人遂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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