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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二


  若是从前,胤禛定要打她屁股了,他凝视着她亮晶晶的双眸,深深为之眩惑。他想了下,抱她入屋,让她坐于墙边书案上。片刻功夫,他复入室来,吹熄了所有的灯火,屋内顿时陷入一片漆黑,胤禛点了根小小蜡烛。墙上亮起了颗星星,原来他在一块薄木片上刻了颗星星,烛光对准着它投于墙上,宛如星星坠落,宛琬的手指不由随着星星的晃悠而移动。

  “要不要我把月亮也给你摘下来?”胤禛附在她耳畔戏谑道,他暖暖的呼吸吹得她痒痒的,她眼眶有些润湿。哦,这是她深爱的男人,是值得她骄傲的男人,她何其有幸,在她最好的年华,遇见了她最爱也最爱她的人。

  爱可以是长相厮守的白头偕老,也可以是分隔两地的永恒相思,爱是成全是放手,宛琬告诉自己。

  备注:心理测验:你在森林里养了好几种动物,马、牛、羊、老虎和孔雀。如果有天你必须离开森林,而且只能带一种动物离开,你会带哪种动物?(马=自由;牛=事业;羊=爱情;老虎=自尊;孔雀=金钱)

  第三十章

  风和日丽,花香鸟语,整个壮暮居都显得恬静安逸。

  难得今日不用埋首于文卷政务中,戴铎偷得浮生半日闲的躺在屋中竹榻上小憩,门帘忽被撩起,闯入一人,惊了他一番好梦,抬眼望去,原是四爷的亲随侍卫温同青。

  戴铎略有不快地从榻上坐起身来,眯眼看着跑得满额微汗,气喘不停的温同青,伸手掩住呵欠道:“怎么了?用得着跑得这么急吗?咦,这时候你怎么不在爷那当差?”

  戴铎边说边示意近旁随侍的下人们去取来浸湿的毛巾,挤了条递给温同青道:“先擦了汗再说吧。”

  温同青接过毛巾,胡乱地擦了把脸,赶紧挥退了他房中下人,又跑至门前,掀帘子向外看看人都走开了,才转身凑近戴铎身旁,着急地开口道:“出大事了!你还睡得着,我真是服了你。”

  戴铎乍一听这话,有些吃惊地瞪大眼,他看着温同青非同一般认真焦虑的眼神,狐疑道:“最近府里忙的不就是宛格格的婚事,是,她被皇上配与十四阿哥了,爷心里定会不痛快,可圣旨难违,男人嘛时间久了不就那么回事。”

  “哎呀,那你就在这等死吧!”温同青恨得猛一跺脚,对他耳语起来。

  “什么?不可能!”戴铎惊得从竹榻上猛站起来,一把拉住温同青急问:“你有没有搞错?爷怎么可能办这样糊涂的事?”

  戴铎他怎能相信一向清冷自律的四爷竟会为了个女人舍弃一切?想他这壮暮居还是当年爷给取的名,源自曹操诗句‘烈士暮年,壮心不已。’那年他办错了差,有些灰心,想就此退隐,爷不许,特为他居所改了名,激励他要有股锲而不舍的进取精神,可如今竟是爷要退隐了?

  “万万错不了,我也是不能信呢。爷让府里如常准备婚事,只让傅鼐与我秘密准备出走之事。”温同青头顶直冒冷汗,他七岁入选随爷,快二十年了,忠心耿耿,爷吩咐的事从来不打半点折扣,无不办得妥妥当当,可这回事情太过重大,简直不是爷的行事风格。爷定是被那个女人给迷糊涂了,他不能眼睁睁地让爷毁了自个。爷让他和傅鼐下了死誓,可他那笨脑袋瓜子实是想不出法子来,万般无奈只得违誓求助于戴铎,日后爷若恨他,他就拿命相抵吧。

  戴铎撩起竹榻上外袍披上,拖着温同青就往外跑:“走,咱们一块去见爷。”

  “你如今怎么比我还糊涂,没用的了,爷那是听劝的人吗?” 温同青反手拉住戴铎,阻住他步伐。“再说爷现在也不在府里,他一早吩咐过我后,只带了傅鼐一人出去了。”

  两人一时沉默,熟悉四爷的人都明白,他从来就是个油盐不浸的脾气,天底下除了他那位身居九重宫阙中的皇阿玛外,鲜少有人能劝动他改变自己的想法,除了宛格格是个例外,可眼下偏巧就是为她出的事。

  “我瞧那宛格格倒也是个识大体的人,应该不会跟爷一样昏了头吧。”

  “只怕去找她也没用,”温同青无奈的摇摇头,“爷就是怕她阻挠,连她也一块瞒着的,就算你我去和她说明,爷也不会改变心意。”

  “是啊,只怕到时白白牺牲了你。”戴铎冷静了下来。

  温同青溢出丝苦笑,“我既然选择将这事告诉你也就做好了准备,只是不能让爷一时糊涂真做了,成了千古恨,那才叫白白牺牲。”

  戴铎缓缓举步,沉默片刻,方才道:“这事太过要紧,万不能再泄露出去,可只怕你我二人也难以成事。如今这府里就只有一人可相助,我们分开行事,你先只管去办爷吩咐的事,不能让他起了疑心,不然咱们什么消息都不清楚,那可就真完了,我一人去找福晋。”

  “去找福晋做什么?”温同青很是不解的追问道。

  “哼,这府里厉害的就是这位福晋了。”戴铎不待温同青明白过来,当先出了屋门。

  福晋伫立在菏塘边久久不动,四周那般寂静,只有她偶尔的咳嗽声打破这沉寂。今日他一早就匆匆的出府了,例行公事般到她屋里转了下,没与她多说一句,没多看她一眼,不曾发现她反常的天明之后还躺在床榻上,更忘了昨日晚膳时她还猛地咳嗽过。如常的漠视,仿佛她只是屋子里的一件摆设。

  福晋微微一笑,是真的不在乎吗?她扪心自问,只怕在乎也枉然吧。可惜这世上谁也不能随心所欲的活着,如果可以,她立时便要将府里的女人们统统赶了出去。可她自小所受的礼教不容她言行举止踏错半步。她不能为他传宗接代,他纳妾生子,她欢喜接纳。她知道,宛琬是一直欣赏八福晋宁被人指责妒妇险恶也不许八阿哥再纳妾室的所言所为。可她却不以为然,八福晋如真爱八阿哥,又怎会不知他最想要的是什么,那又怎能让他因无子而授人以柄?她若真爱他,又怎能让天下人皆耻笑他素受制于妻?

  福晋深吸了口气,总觉得心里堵得发慌,似乎一切都不象表面那样的尘埃落定,却又不知究竟是哪里不对了。对宛琬,胤禛最终还是放手了。那日他和她说了许多关于宛琬的事,她到这时才知宛琬竟也不能受妊了,可是多年的夫妻相处还是能让她捕捉到他话语中的一丝歉意,他为什么要对她抱歉?这决不是她熟悉的那个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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