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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〇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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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眼四处望了望,忽然声音消失了。 夜正黑,茅房里黑漆漆的,倒是屋外头月光暗淡无光,可随时这样仍觉得视野一片开阔,听力也好了很多。 怪事了…… 我仍旧是蹲在茅厕里头,一闭上眼,聚精会神了一会儿功夫,嘿!神了,居然能听出这宅外方圆几百里路的小池里调情的两蛤蟆,还是一公一母。 莫非我属于愚钝型,在失忆前练了许多功夫不见成效,而如今又大器晚成,刚好被我捡了个便宜,一夜之间开窍了,我蹲在茅坑处,窃喜之。 突然啪嗒一个声音响,引起了我的注意,似乎是树杈掉落的声音,隐隐还有人在爬墙…… 我目光炯炯,一下子来了精神。 难道这方圆几百里有人遇贼或者是有人汉子爬墙偷情?!可是这声音,怎么就这么近啊,就像近在咫尺?! “哎呀,你撑着点。” “罗嗦,叫你让轻功贼好的老六过来你偏不肯,快些上去,我支撑不住了。” 我一激灵,听了半晌原来是有人在爬我这个宅子啊。太兴奋了,我在在这儿呆了许多日子了,除了芳华还真没能看到别人的一根汗毛,更别说人影了,分外想念那生人味儿。 我忍了半晌,还是决心不要吓到这些小贼了,毕竟翻山越铃来这荒郊僻野找到这么一个宅子爬也不容易。 ……切不能吓坏了他们。 在茅坑里闷头呆着,俺怀着喜悦焦虑不安与迫切期盼的心情等待着。 屋外头动静着实不小啊,伴随着虫呜还有些人声。 “笨死了。” “老子只会下毒,哪管这么多。哎呀……” “怎……怎么了?” “我下下……不来了。” 我终于忍不住了,兴冲冲低头边系裤腰带跑出去看,才一溜到庭院里还没站定就看到有个黑影翻宅子的围墙,正处在上又上不去下又下不来极为境界的位置,叹为观止叹为观止。 正准备好心劝他下来喝杯茶。 突然静悄悄的庭院里传来砰地一声响。 一间房门被人从里头推开了。 芳华从屋里走了出来,看着我衣衫不整衣裤半褪不褪的样子,他身子陡然一抖,一脸被耍流氓的表情。 “那那……有人……”我指了指,方手又拽了下滑的料子。 他扬眉,闻言看。 漆黑黑一片,墙上早就没了人。 我很窘迫,只好又拎着裤腰左顾右盼的跑了回去。真丢脸啊真丢脸,真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其实,我真的很想看看小偷长甚么样子…… 以前在皇宫里我就极喜欢凑热闹,却也没能看到小偷只偶尔看到两个小太监斗蛐蛐儿。宫里没有嫔妃,连钩心斗角所需要的智慧也没处发挥,失策啊,好不容易有乐子了,居然被他们跑了。 我垂头丧气的回了屋,合门,倒在榻上,想了想……踢了鞋子,一溜缩进了被褥里。 窗户没关,风有些凉,烛火扑闪了一下,灭了。 我侧身卧在榻上不生不息地盯着自己的手,却翻来覆去无心入眠,熬了大半夜终于浑浑噩噩的睡着了。 然后便做了一个梦,梦见有无数个漂亮的小公子围着我,有的给我梳理头发,有的服侍我穿衣裳。我住在一个很宽敞的宅子里,和煦的阳光照在一把古琴上,弦上隐隐泛着光泽。室内的墙角处还挂着一张画像,画上的人物长得简直和芳华一模一样。不知谁在外头唤了一声皇上来了,我便隐隐看到那些小公子们慌乱成一团的人,我脑子里响着他们清亮的声音与熟悉的话语可唯独看不清他们的脸…… 我猛然惊醒,睁开了眼,原来天已大亮。 小蹙眉头,掀开被子坐了起来。拿手锤了一下愈发疼痛的脑子,看着空荡荡的屋子然后发了会儿呆。 会飞的符纸鹤,失踪的鹦鹉,绢布上的字迹,离奇的内功,脑海里浮现的莫名奇妙的梦境…… 真是山雨欲来…… 只怕又是一个多事之秋。 (二) 我缓了口气,徐徐下了榻去屋外打来水,简略的洗漱了一番,收拾妥当了。 慢悠悠的走到廊上,左拐右拐之后便在一间房前站定,挽着袖,撩起了袍子踹一脚,门开了。 芳华卧在床上,遮遮掩掩的有些心慌。 “喝药了没?”我用惯用语句问候他。 他拿着一册书,也斜着眼,漫不轻心地说:“没。” …… “你还真等我伺候来着,好的大面子。”我佯装怒气。 他笑了,搁了书册,身子往榻里边坐了坐。 我转身走到墙角的小火炉旁,只见上头放着药罐,药味已经很浓了,火不太大,似乎不是熬药而只是在保温。 “我真不知该怎么说你了……换做是他人,我才不管喝没喝药,反正身子是自个儿的。”我气急又无奈着,只能没什么威慑性地横他一眼。 他眼一弯,笑了。只是脸色苍白显得笑容很虚弱。 看到他这副样子,我又很正常的心软了,声音顿时轻了不少,“每次说你,你都拿笑来糊弄我,你不喝药身子又怎么能好,这全儿是一天比一天虚弱了。” “换做是他人你也不管服侍他喝药,若病的是子川,你也不管药么?” “那自然。”他有那么多宫女奴才,也轮不到我管。 他专注地望着我,靠在软榻上很虚弱的笑了,属于很满足的那种。见我生疑,他又补一句:“若是我,我一定会伺候他。” 他在和我较劲比什么呢比? 我怕烫,拿帕子端了药罐搁在桌上,倒了一些汁盛出来。他不接,只掀着眼皮望我。 那意思我明白,老规矩……让我试药。 嘿! 他真当自己是稀有物种了。 我没好气地看了他一眼,撩起袍子大大咧咧地坐在他身旁,在他热切的注视下,双手端起碗低头吮了一口,“不烫,你趁早喝。” “你再多喝一口。” 我忍了白他一眼的冲动,“你若喝不完,下次别弄这么多。” 他接了,双手捧着,很乖的在喝,睫毛有些颤。 他骨节在阳光的照耀下仿佛透明,脖颈纤细白皙,是那种没有血色的苍白,熬了这么多次的药,他身子不见好反倒是愈发的衰老了,以前青丝如瀑,才几日功夫发鬓处隐隐有了一两缕银色。 我呆了呆,声音放轻了问:“身子近日感觉好些了么?” 他像是有些对不住我似的,不好意思的笑了,“这药……喝了也不见好。” 是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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