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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四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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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从小到大努力讨他欢心的小姑娘,因着某些无法向她明言的原罪,无故背负罪名、背负责罚的时候……似乎并不少? 而她总是看着他的脸色,隐忍着委屈,唯唯诺诺地接受一切有理或无理的指责……几乎成了习惯。 他其实并不是不知道她的委屈,所以在她无辜受责后,总是千方百计待她好,弥补她,甚至带她远走异国逃开那一切…… 因为曾经弥补或即将弥补,他好像真的认为,让她去承受罪名或指责,没什么大不了? 何况,他总是将她护在身后,注定会和她一起,去承担所有对她的指责。 可他好像的确没问过,她愿不愿意去承受那些指责甚至责罚…… 阿原看他低垂的浓睫,清冷的面庞,慢慢地退了几步,退到梁帝跟前,忽跪地,以额碰地,重重三个响头,说道:“皇上,端侯待我既无情,又无义,更没有半分夫妻间的维护和信任。我怕活着嫁入端侯府,被人害得横着抬出来!求皇上解除我和端侯的婚约,救阿原一条小命,放阿原一条生路!” “你……这也说得忒过了,哪有这样离谱……” 梁帝虽早就想着解除二人婚约,但此时阿原如此决绝地主动提出,景辞的面色却越来越不好看,却也犹豫起来,“这事……待朕跟你母亲再商议吧!” 阿原道:“皇上疼爱端侯,必能看出他最看重的人是谁,当然会成全他的心愿。我于他虽然轻于鸿毛,倒也不甘因此自轻自贱,做他甘受白眼的妻子。既然各有贰心,何必同床异梦?还求皇上别耽误他,也别耽误我!” 景辞忽冷冷斥道:“你住口!既是我的人,就少做别的梦,也就不会有什么同床异梦了!” 阿原“噗”地笑起来,“我的生死你不管,却想管我的梦?你以为你是天,你是神?你是天神也管不了我做什么,想什么!” 景辞道:“不论你在想什么,不想着凉的话,先去把衣服换了!” 他的话头转换之快,令阿原很是意外,盯了景辞一眼。 梁帝趁势亦摆摆手,“嗯,长乐,陪阿原去你宫里换衣服吧,女孩儿在一起好说话。” 长乐公主应了,忙来扶阿原时,阿原却依然直直跪着,岩石般动也不动。 梁帝虽然不肯向原夫人提太多景辞的事,但原夫人心思玲珑,早看出梁帝心思,也上前扶阿原,向她使着眼色道:“阿原听话,先去换衣服。有什么事,日后皇上自然会为你作主!” 阿原只得忍着性子,向梁帝行礼告退。 正随长乐公主离开之际,忽听得旁边的景辞萧索般说道:“阿原,你记住,我们的婚约,不可能解除!” 阿原惊诧,顿身看向他,又笑了起来。 她道:“你敢跟我成亲,我就敢给你戴遍全京城的绿帽子!” *** 阿原扬长而去,留了一地骇呆的人群。 景辞凝视着她的背景,忽转身,从另一个方向快步离开。 依然是萧萧落落的一袭青衫,映着苍茫湖水,青冥天色,看着说不出的沉寂,并觉不出愤怒或羞辱。 谢岩忙道:“皇上,我跟去瞧瞧。” 梁帝正在悬心,见状忙道:“好,给朕看住他些。” 谢岩应了,急急追了过去。 梁帝看向原夫人,“玉罗,朕实在不信……不信她是你的女儿。” 原夫人虽风流,但言语温柔,善解人意,再不可能说出此等惊世骇俗的言语。 虽说世俗对女人诸多限制,动辄以礼教约束,可一旦女人百无禁忌起来,好像也很容易让男人无地自容。 原夫人亦在嗟叹,却道:“我倒觉得皇上更该相信,她千真万确是我的女儿。她所做的,她所说的,都是玉罗这些年来想做、想说,却不敢做、不敢说的……同样被辜负,我的女儿比我勇敢。这样挺好,我不在乎养她一辈子,她也不愁没男人。” 梁帝待要说什么,瞅着原夫人抬袖拭泪,只能按捺住,叹道:“你们呀……” 旁边似乎也有人在叹息,却是方才作证的老妪。 原夫人打量她几眼,越看越面熟,问道:“你叫什么名字?我们是不是见过?” 老妪道:“夫人必定忘了,当日我在太后身边侍奉,你是昭宗皇帝的宫女,当时时常见面的。后来昭宗赐婚,我还赠过夫人一对荷包。当时我们都以为赐的是朱将军……哦,就是如今的皇上,谁想后来竟赐了原将军。” 原夫人仔细辨她眉眼,猛地认了出来,“你是……勤姑?” §第三卷 鸳鸯谱 第31章 勤姑叹道:“奴婢老迈,面目全非,夫人倒是容色依旧。” 原夫人道:“听闻当年太后薨逝,宫人四散,我还以为你早已出宫而去。” 勤姑道:“我与俞妃投缘,后来去了她宫里。待她被迁于此地,我便也跟着来了……” 原夫人举目望去,但见此处蒿草连天,屋宇败旧,不觉凄然,转而向梁帝说道:“皇上,既是往年故人,不如让臣妾带她回原府?阿原颇不懂事,正好让宫中老人多教教她礼仪。” 梁帝听勤姑提到往事,也是黯然,看原夫人的目光也柔和许多,立时道:“既是故人,带回去帮你照应照应府里也是好的。朕瞧着你那个阿原,不像会持家过日子的。” 勤姑忙叩首道:“谢皇上!谢夫人!” 再怎样的高风亮节,窝在这茅蒿遍地的冷宫冷院待上一二十年,也该待得够了。 *** 阿原的身量比长乐公主高,长乐公主的衣衫穿在身上略略嫌小,但举手投足倒显得更利落些。 长乐公主命人端来祛寒的汤药,阿原一声不响接了,一口饮尽,便倚在榻上休息,胸口起伏得急促而剧烈。 长乐公主躺到她身畔,捅了捅她的腰肢,“喂,想哭就哭出来,想靠就靠过来!本公主胸怀宽广,尽够你靠了!” 阿原不屑,“甩了一个我不要的男人,为何要哭?哭也该别人哭!” 长乐公主眼珠一转,“也是。这会儿端侯应该在哭吧?” 阿原睨她,“你见过他哭?” “没有。” 长乐公主觑着她漫散的眉眼,“但他最近也没你想的那般舒坦。他的事,父皇说我小孩子家,不肯跟我多提,但我也看得出来,他不想退婚。父皇好像有些着恼,哪怕我和谢岩、慕北湮几度求情,都不肯放左言希出来。左言希那事儿可大可小,这么多人的面子求不下来,只怪他跟端侯太要好了……” 阿原怔了怔,“退不退婚,还不是皇上一句话?有必要拿左言希的事儿威胁他?横竖有我逃婚的把柄在,皇上想解除我跟他的婚约,都不需要另找借口。” 长乐公主道:“好像还希望让他娶了王则笙吧?” 阿原笑了起来,“他把王则笙看得跟自己眼珠子似的,比我金贵千倍万倍,弃我娶她,岂不正遂了他的心愿?方才我居然忘了说句恭喜,真是罪过呀罪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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