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陵飘香(39)

三九

　　刚走到近前，车帘就被掀开，萧若宸俊美的笑脸露了出来，“姐，你可算来了。”

　　叶薰弯腰钻进车里，顺便把萧若宸推了回去，“你穿得单薄，不要见风，小心着凉了。”

　　萧若宸抗议无效，只好顺着叶薰的力道躺回车里，一边小声抱怨着，“我的病早就好了。”

　　“少拿这句话来搪塞我，都听你说过几十遍了。”叶薰故意板起脸训斥道。

　　萧若宸无奈地摇摇头，又笑嘻嘻地凑到叶薰面前问道：“姐，你带了什么好吃的？我闻到香气了。”

　　“就你鼻子最灵。”叶薰笑着将食物取出来。

　　萧若宸因为病着，虽然大夫说过病症并无传染之虑，但万总管还是生怕过了病气给别人，单独将他安排在后方搁置行李的一辆车里。这样倒是方便了姐弟两人独处。

　　萧若宸低头专心致志地对付晚餐，叶薰仔细端详着他。他的脸色已经恢复了初见时的红润健康，病应该已经好了。容貌依然精致秀美如同女孩，只是比起自己第一次见到他的模样，那种如薄陶瓷般细腻纤美的感觉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说不出的味道，温润中仿佛隐含着锐利的锋芒，那锋芒却又好像被深埋在坚韧的表层之下。

　　什么时候变成这样的呢？让温室里成长的柔软变成了风霜雨雪过后的柔韧……不过短短三个月而已，一切都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就像眼前的少年，还有自己……叶薰神思飘摇地想着。

　　“姐，你在看什么？”在叶薰X光般透析的视线之下，萧若宸有些难为情。

　　“当然是在看我的美人弟弟。”叶薰回过神，随意地笑道。

　　萧若宸窘迫地白了她一眼，偏头看向小几上的食物，“东西快要凉了，你不吃吗？”

　　看到他难得尴尬的反应，叶薰忽然童心一动，伸手捏住萧若宸脸颊，笑道：“还用得着吃这些吗？单是看你就足够了。”一边摇头晃脑地说道，“古人云，秀色可餐也。今日方知，古人诚不欺我也。”

　　“姐……”萧若宸满脸黑线地看着得意扬扬的叶薰，无语。他偏头想挣开她的魔爪，叶薰故意不放开。挣扎了一阵，萧若宸的脸孔止不住红了。

　　“咦，脸怎么这么红？哎呀，难道是太大力了？”明知道萧若宸是因为羞恼脸色才变红的，叶薰却坏心眼儿地凑近他的脸，测量他额头温度一样，把自己额头抵到他的头上，然后一脸惊讶地嚷道，“这么热！莫非烧还没有退？”

　　“姐。”萧若宸的语气急促低沉。

　　见自家老弟要恼羞成怒了，叶薰这才施施然放开手，笑眯眯地摆摆手说道：“别生气，别生气嘛，虽然生气的美人更好看。哈哈。”

　　“姐。”萧若宸闷闷地白了她一眼，无奈地低声抗议道，“你不要老把我当小孩子好不好？”

　　“你本来就是小孩子嘛。”叶薰心情爽朗地笑道。

　　“我会很快长大的。”萧若宸垂下眼帘轻声说道，长长的睫毛掩盖了眸中璀璨的神采。叶薰没有注意到那眼神之中所流露出的异样的认真。

　　停止了打闹，叶薰感觉肚子有些饿了，拿起一块点心放进嘴里，咽下之后，方正色说道：“其实我是担心你被人认出来。”她确实很担心这一点。萧国公家的贵公子终究是众人瞩目的焦点，而萧若宸本身的容貌也太过于出众，足以让人过目不忘，难保沈家没有几个见过他的下人。

　　“你放心吧，我已经打听过了。”稍微沉默了一会儿，萧若宸恢复平静，详细解释道，“沈家的家人仆从，确实有些在猎场见过我，不过那些人都跟随沈涯留在京城了。这次返回凉川的都是负责保护沈家老夫人和公子的人，一个也没有见过我。”

　　“那就好。”叶薰心里一块大石头落了地。据说沈涯有可能被任命为兵部尚书，那样必定会在京城开府长居，留在京城的仆从短期内就不可能回凉川了。萧若宸这个年龄的少年正是长身体的时候，三五个月一变样，眼前这个萧若宸与在国公府里第一次遇见的那个萧若宸就已有了不小的差距。只要过上三五年，相信就没人认得出当初的萧家大少爷了。

　　这一桩心事放下，又有另一桩心事提起。叶薰想了想，开口说道：“嗯，还有一件事……”可话说到一半，看着萧若宸轮廓秀美的侧脸，却欲言又止了。

　　“什么？”萧若宸抬头注视着她，明亮的眼神中浮动着疑惑，等着她接下来的话语。

　　对上那迷惘中稍显青涩的眼神，叶薰忽然觉得说不出口了。“没什么。”犹豫了一下，她笑着拍了拍他的头，轻声道，“赶紧吃东西吧，不然就凉了。”

　　“姐。”似乎是在抗议叶薰的举动，萧若宸气恼地偏了偏头，却还是没有躲开，只好无奈地扭过头。

　　叶薰趁机小人得志地揉了揉他轻软的头发，心情重新开朗起来。她其实是想问问他之后的打算，但终究还是没有问出口。虽然口口声声强调自己长大了，但眼前的人其实还是个孩子，何必硬逼着他去背负那么多呢？走一步算一步吧，两人先在沈家安顿下来再说，如果情况有变，到时候大不了再卷铺盖跑路。反正天大地大，古代又没有迅捷便利的通讯交通设备，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凭两人的机灵，未必就怕他们的追捕。叶薰乐观地想着。

　　正想得出神，萧若宸却冷不丁欺身上来，尖俏的下巴贴近叶薰，浓密秀气的睫毛轻颤，眼神之中带着迷离的热度。

　　“喂，不要贴得这么近啊。”你知不知道你这张脸太具杀伤力啊。猛地被打断了思绪，然后就看见那张脸在自己视线里不断放大，叶薰莫名其妙地一阵心跳加速。眼前的少年就像一只小豹子，虽然稚嫩，矫健的身姿和秀美的容貌却已经彰显出凛冽的杀伤力。

　　正想赶紧推开他，叶薰却忽然感觉脸颊上一热，轻软温润的感觉闪电般擦过敏感的脸颊。

　　刚刚是……叶薰难以置信地抬头看着他，石化了一样，大脑无法做出任何反应。

　　一瞬间，马车内的时间像定格了，凝结成一幅静止的画面。

　　气氛停滞了几秒钟，萧若宸终于忍不住低头吃吃地笑出了声。晴朗的笑声迅速划破了车里僵持的气氛，让车内的空气重新流动起来。

　　“姐，我只是想告诉你，你脸上黏着点心渣而已。”笑了半天，萧若宸抬头一本正经地说道，一脸无辜的表情却掩不住眼神中闪烁着的邪气与微挑的嘴角形成的坏坏的笑容，

　　这小子……分明是在报复自己刚刚捉弄他的事情。叶薰顿时醒悟过来，恨恨地想。好胜心起，她气呼呼地把萧若宸一把推到，按在地上狠狠“蹂躏”，同时教育道：“以后不许这样了。记住了，别说黏着点心，就算黏着金子也不准这样舔。”小狗一样舔来舔去是不卫生的。而且这种事情……他还小，两人又是姐弟，自然没有什么，但如果和别的女孩这样……

　　“如果换成别的女孩，人家会以为你在对她告白……”叶薰不放心地叮嘱道。

　　“知道了，姐，我不会对别的女孩这样做的。”萧若宸蒙着被子，躲开叶薰拧向他的“魔爪”，笑着说道。

　　两人嬉笑打闹着，间或吃着点心，时间过得飞快。眼看时候不早了，叶薰嘱咐萧若宸安心休息，出了马车向自己的马车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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