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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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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哼,做大事的人,就是要心狠手辣,有什么敢不敢的。”九公子撩撩头发,故作帅气的一甩脑袋,斜睨她。 “好……这可是你说的……”公输灵宝收起木莲花,小手往身后摸去。 九公子好奇心被吊起,等着看她又摸出什么古怪玩意儿。孰料灵宝掏出了一个木拳头,拳头后面连着折叠在一起的木架,她抓住木架开叉的尾端,只一捏,折叠在一起的木架瞬间展开,拳头直直飞出,往九公子鼻梁上夯去。 鼻血乱飚,飞上九公子的白衣胜雪,更觉触目惊心。 公输灵宝慌忙跑开,丢下身后一片哭天抢地的烂摊子。叔叔气急败坏的拎着她回去和爹爹吵架,爹爹却乘机提出来和叔叔决裂。 我也是有女儿的人,你叫我们做的迷车迷楼,实在是伤天害理的东西……爹爹冷脸丢下一句,拿了包袱就带她走。 灵宝不懂了,爹爹不是一直都说,做工具的人本身就应该是一件工具,最好没有心吗…… 叔叔追在他们身后骂着:如果我有儿女,何必求着你们,这门亲事横竖是定下了,等灵宝及笄,我就来接她…… 爹爹…… 灵宝,爹爹错了,工具是应该没有心,但工具应该长眼睛,分辨出一个好人,再跟着他…… 恩,她听爹爹的话,所以……她逃婚了,骑上爹爹做的木鸟远走高飞,去寻找一个好人…… 或许有一天,她不会再是工具或白纸,心里的那朵莲花,还会再开出来…… 公输灵宝被蚊子咬醒,烦躁得直抓脸:“呜呜呜呜,讨厌,为什么蚊子那么多。” 废话,她现在正露宿野外咩!她怔忡了一会儿,掏出怀里的木莲花,拉了一下花蒂上陈旧的绳子,木莲花层层叠叠的花瓣绽放开,即使过了许多年在夜色下依旧精致漂亮。 公输灵宝失了一会儿神,忽然叫嚷起来,袖子拼命擦拭着木莲花瓣:“哎呀,沾到那臭男人的血了,好讨厌……” “啊,睡不着啊……” 客房里,龙白月在榻上不知道翻了多少次身。太不象话了,不就是亲了一下吗,至于激动成这样嘛! 她无奈的望着窗外明亮的上弦月,脸颊不争气的又开始热起来:“啊……亲到他了……” 真是自作孽不可活,她懊恼的又翻了个身,躲进帐幔幽暗的影子里。 一宿无梦…… 第二十八章 鬼节 贺凌云自醒来后就闹着要回京,紫眠他们拗不过他,只得让士兵们小心伺候着,用担架马车让贺凌云横躺着上路。 “为什么要急着上路呢,你应该再休养一下。”紫眠挺反对他还没复原就忙着赶路。 “废话,你不是要赶着回京作法么,说是日子定在夏末,再耽误下去马上都要立秋了。”贺凌云趴在垫子上,很不甘心被人当老弱病残,“再说我身子没事,一路边走边休养,到京城差不多就能痊愈了。记住,我营救你们的过程很顺利!” “明明是我们自己逃出来的。”龙白月在一边愤愤不平的插嘴——还累得紫眠放血救他,真是会惹麻烦的男人。 “你——”贺凌云有点火大,但碍于龙白月说的是事实,也驳斥不下去。 “知道知道,这个功劳都给你。”紫眠对贺凌云的想法了然于心,笑笑,“没想到带兵来救我的是你。” “废话,我不当朝请缨,难道看着宰相把这事揽下来?到时候还不知道他怎么杀人放火呢,”贺凌云冷哼一声,有点赧然的别开眼,“当然,我也是有私心的……我需要立功,争取可以调职上战场,北边战事吃紧了,我父亲估计要被调过去任职,我想跟着他。所以,这次营救你我只能成功不能失败,还要赢得漂亮。紫眠……” “不用再说了。我的确被绑架需要营救,你也的确赢得漂亮,为何要觉得自己在抢功呢?好好休养吧,别进了京城让人瞧出端倪。”紫眠安慰贺凌云,要他释怀。 木牛流马过几天就能运到上清宫了吧,这礼物师父一定会很喜欢,呵呵…… “谢谢……”贺凌云埋首沉默了一会儿,又开始伤脑筋,“我坏了宰相的事,我父亲估计要难办了,回去还不知道怎么跟他交代。” “顺其自然吧,总之,谢谢你。”紫眠温煦的笑笑。 一行人马慢慢走了一天,便到达了漕运的水道,当地官府安排了船只,紫眠他们从水路走,船可以直接进入京城,行程也能快上许多。 水路走了六七天,这天傍晚途经一座繁华的城市,紫眠下令靠岸为航船补给水粮,龙白月闷了许多天,现在终于找到机会下船走动。 她跳上河埠头,在岸边的店铺子里买了些糕点水果,用纸包好搂在怀里。天色本就不早,她看看天空越发昏暗,便掉头往回走。 这时候天忽然暗下来,一阵阴风刮过,路人行色匆匆。她回身望望,发现刚刚光顾的店铺竟然已经关门。 昏暗中一团黑色的东西顺着风向她吹来,落在她的脸上。龙白月诧异的一愣,伸手一摸,黏在她脸上的东西被取下来,她定睛一看——却是烧了一半的冥钱。 她的手一颤,冥钱的灰烬随风飘散,化进阴沉沉的暮色里。河岸边的住户这时候三三两两的从家里走出来,开始在自家门口焚香,他们把香密密麻麻的插了一地,以此祈祷五谷丰登。 这样的焚香祈祷叫做“布田”,是七月半盂兰盆节的风俗……今天,是鬼节吗? 龙白月在心里算算,距离七夕那日,是已经过了八天。 街上的店铺这时候已经全都关门,街道的正中,每过百步就摆起一张香案,案上摆满瓜果和“鬼包子”,供奉给路过的饿鬼。间或还有道士坐在案桌后,摇头晃脑的唱着听不懂的祭鬼歌。 七月十五,百鬼夜行,有德报德,有怨报怨…… 阴风呼呼吹过耳边,龙白月的手指抓紧包裹,身子开始发凉。 “紫眠……紫眠……”她慌乱的转着身子寻找紫眠的船,可来时简单的路却困住了她的脚步,身边行人的脸开始模糊起来。 一个胖胖的老妪越过了龙白月,慢慢向前走,熟悉的背影让龙白月的身子僵住。那老妪一身蓝衣,盘头发的银簪明晃晃的划进她眼帘…… “妈妈……”龙白月双腿一软,跪在了地上,怀里的包裹落地散开,糕点滚了一地…… “妈妈,妈妈,别再戳了,我好好练还不行吗?”十四岁的龙白月一边尖叫,一边躲着鸨母狠狠向她戳来的银簪子。 “不好好练琵琶,白养你这么个吃货,费了老娘多少银钱……”龙鸨母凶悍的骂着,怕真戳坏了龙白月的细皮嫩肉,改用纳了一半的鞋底抽她。 龙白月背上火辣辣一片,疼得她哭起来。 “哭什么哭,晚饭前把这支曲子练熟,晚上金老爷要来听你的琵琶。”龙鸨母丢下鞋底,恨恨的嚷嚷着,取了铜盆到船边打水洗脸去了。 龙白月很是委屈的抱起琵琶,手指不敢怠慢,乖乖的轻拢慢捻。动人的琵琶声飘出船坊,与江边的芦荻一起随着波光摇曳。 是夜,她低着头木讷的弹奏琵琶,总不愿殷勤伺候那位年过半百的金老爷。她讨厌他臃肿的脸、发福变形的身子、迟钝的手脚;作为十四岁的清倌人,已经可以敏感的读出那些假意温和的嘴脸中所蕴藏的贪婪了。龙白月不喜欢应酬他们,她高兴认识一些年轻的客人,哪怕不曾一掷千金,但新鲜干净的神气却让她觉得舒服。 “哎呀,你怎么伺候的金老爷!”龙鸨母又开始骂她了,“哭丧个脸给谁看?” “哎,小孩子么,怕羞闹点别扭很平常。”金老爷不以为忤的打圆场,悄悄塞给龙鸨母一些银子。 龙鸨母立刻满脸堆笑,将银子揣进怀里,狠狠瞪了一眼龙白月。 待得夜深送走了金老爷,鸨母寒着脸钻进船舱,见龙白月垂眼端坐着不说话,便酸溜溜的开口:“小娼妇,装什么大家小姐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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