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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九


  现在也只有宰相有这个权势挽回局面,管它是以毒攻毒还是饮鸩止渴,两害相权取其轻,她可以试试不是吗?

  可是,心底也有个声音在小小声的告诉她,现在抽身是对的。她被宰相安排在他身边,又不是什么好事,如果有一天他二人再针锋相对,她的身份被曝光,那她该何去何从,紫眠还不恨她入骨?

  “被他恨会是什么感觉呢?”龙白月自言自语着,“那温水也会憎恨人吗?对宰相都仁至义尽的,啊呸呸呸,我干嘛要他恨我,龙白月你贱不贱?”

  可是,离开他,还会有再在一起的一天吗?现在都已经够遥远的了,分开了,恐怕以后真的会就此行同陌路。她是决心跟着他的方向,可是,他这次给她指了一条远去的路,她该不该听话?

  龙白月愣神了半天,忽然又羞又恼的按住自己的眼角:“还有,谁是二十岁到三十岁啊,我明明才十八岁,我有那么显老吗?”

  第十二章 色戒

  紫眠和明窗尘这天一大早就要动身去宰相府。龙白月因为派不上用场,不用跟着,这正是她求之不得的。

  待得龙白月送紫眠师徒进了宰相府,她便鬼鬼祟祟的摸到宰相府后门,向小厮通报她要求见宰相大人。

  小厮进去通报了半天,回来竟让龙白月吃了闭门羹:“宰相说他很忙,说银子已经送到白月坊了,叫龙花魁自己回去检视。”

  龙白月呆住了。

  好端端的为什么给她银子?还不愿意见她了,为什么?她隐隐觉得不妙,转身飞快的往白月坊跑。

  白月坊的门竟然象在待客一样开着,龙白月一冲进去,就被宝儿扑住:“我一直在等你呢,你可回来了!”

  “为什么在等我?”龙白月纳闷的问。

  “什么为什么,因为你任务已经完成了呀!看,宰相把银子都送来了,七百两!前后加起来,足足一千两,当然,这半年我又花掉一些,但足够我们远走高飞了。”宝儿将自己的挥霍轻描淡写一语带过。

  “不对,事情不对。”龙白月抓住宝儿的手,躲开她的瞎缠。

  “有什么不对的?今天是个好日子啊,你坐下休息,我去买鸡买酒。”宝儿兴奋的兽性大发,要开荤,抓了钱提了篮子就跑出去。

  龙白月呆呆的坐在桌边,瞅着银子犯傻。

  这事情来得太快,她得好好想一想,她做了什么?

  ——她什么也没做啊!

  紫眠在宰相府内设坛作法,名为宰相府消灾驱邪,实际上超度了盘踞在宰相府里的九条冤魂。

  他通过冥眼,看着李家药铺的九条冤魂远去,离去的魂魄惴惴不安的回首看他,似乎想提醒他什么,却已经口不能言。

  不安的气流压迫着紫眠,逼得他满头大汗,他只能拼命催动银铃,命他们速速离去。冤魂见他们的情绪无法影响紫眠,只得无奈的化作一抹轻烟,就此遁去。

  紫眠霍的睁开眼,松了一口气。

  冤魂的不安也扰得他心神不宁,看来此地不宜久留。既然法事已做完,他还是早点告辞为妙。

  宰相这个时候却在一帮门客和官员的簇拥下向紫眠走来,他谈笑风生表情轻松:“紫眠大人,做法事辛苦你了,也没什么好款待,老夫请了些相熟的官员,薄酒淡菜,聊表心意啊。”

  “多谢大人厚爱,下官不敢当。”紫眠一揖,“还有法器需要收拾,紫眠就不打扰诸位大人的雅兴了。”

  “哎,收拾法器,不还有你徒弟么。”宰相对左右使使眼色,“你们去帮这位小真人收拾东西,要好生伺候回府上。”

  宰相的师爷幕僚最会察言观色,蜂拥着上前围住紫眠,左一句真人右一句天师的簇拥着紫眠往后花园走。

  紫眠言不由衷的应对着。他不能和宰相来强的,只得吩咐明窗尘诸事小心,自己留了下来。

  众人在花厅里落座。宰相独居上座,笑着开口:“今天老夫府上备了菜蔬,可惜乏善可陈,少了松江鲈鱼。”

  紫眠在末席低眉垂眼,不动声色。

  “紫眠大人。”宰相忽然转口招呼紫眠。

  “下官在,大人吩咐。”

  “昔日你的师父嗣汉天师紫玄真人,在天子赐宴上以盆水垂钓,须臾得鲈鱼数条,不知这般大法,紫眠大人可学得一二?”

  “大人说笑了,”紫眠在座下一揖,想推辞,“下官技拙,怎及得上恩师。”

  “哎,紫眠大人谦虚了。”宰相使使眼色,竟有下人真将一个盛了水的铜盆端了上来。

  紫眠已经骑虎难下,他不能在此刻不给宰相面子,否则日后在朝中他会更难打开局面。

  有侍儿呈上钓具,被紫眠微笑了一下推辞掉。他能力有限,还是速战速决比较好。他起身离座走到铜盆边,捞起袖子将手伸进盆里,默念口诀,过了一会儿,按着盆底的双手倏地又直直伸进去一尺,吓得四座不禁惊呼。

  紫眠不理会众人的惊呼,口诀越念越快,忽然猛的双手一捞,一道银光闪过,有一物啪的一声落在地上,众人定睛一看,竟然是一条鲜活的鲈鱼,鳃盖贲起银光闪烁,还兀自在地上弹跳。

  “当真奇了!”众官员齐声欢呼,大开眼界。

  呼声还没落下,又是一条鲈鱼被抛出。有伶俐的侍儿反应过来,手忙脚乱的满地抓鱼。

  十几条鲈鱼顷刻间被紫眠捞出,他看看数目差不多了,便收法归座。

  面对众人的称赞不迭,紫眠只笑笑没多话。他的笑容有点虚弱,刚作完法事又施展这样的法术,耗费了他不少心神,难免叫他有点头晕目眩。他暗暗呼吸吐纳调养精神,尽量不露出疲态。

  “好功夫,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啊!”宰相开口称赞,众人跟着又是一阵附和。

  “大人谬赞。”他怎么可能凭空变出鱼来,不过是以隔空取物法拿附近鱼市的鱼来救急罢了,也做不到像师父一样气定神闲的长时间作法——恩,待会儿回府后要记得叫窗尘去鱼市付钱。

  接下来就上菜如流水,有家妓上前应酬,或者弹拨丝竹,或者陪酒。紫眠身穿法衣,两边美人凑上来,让他分外尴尬。美人见他年轻俊俏,更是乐得相陪,左右夹攻,逼得他僵在中间。

  宰相府的奴婢搬来成缸的美酒,十几个尚在稚龄的小婢女素手擎着白瓷酒壶送到每桌客人面前,羞涩斟酒的样子很是可爱。

  偏偏在座有两三个人拒绝喝酒的,其中包括紫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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