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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五六


  好在陈家声势虽富贵显赫到了极处,与政事到是无涉。唯一在朝堂的陈熙,也不过是微末小官,不影响大局。大司农桑弘羊虽位高权重,掌的却是经济,又无人可替,反而无碍。

  “阿娇,陵儿,”桑弘羊地双眸闪闪。道,“柳兄既然已经提前将蜀身毒道打通,那我们筹划多时的对外贸易。也就可以开展了。”

  想起与古中国同称为四大文明古国的古印度,桑弘羊本质里地商人血统就蠢蠢欲动。自古以来。对外贸易能带来的数倍乃至数十倍地利润,在大汉本土经济因种种原因受限。选择这样的道路,也是极有效的转嫁方法。

  自从元朔六年,陈阿娇重归长门,大多的隐秘都摆在了台面上,他们也就不再顾忌,将制茶,首饰,等许多融入后现代生活体验,又能为古人所惊艳的技艺投入市场,以半官方地方式经营,多年下来,也获得颇丰的收入。

  “但是你能不能和你家那口子说一下,我赚的钱再多也架不住他那么挥霍啊。”桑弘羊忍了又忍,终于忍不住,朝陈阿娇道。

  刘陌愕然的看着他,嘴角抽搐,他一向知道自己这个桑叔叔在娘亲面前百无禁忌,但是这样明摆着抱怨君王,倒真是少见。

  阿娇的眼角也忍不住跳动,很想吼一句,“他才不是我那口子,”但看看身边的子女下人,终究不敢,冷笑道,“你不是臣么,怎么学不会劝谏?”

  彼此对望无言。

  桑弘羊认命的叹了口气,接受了没有人想找死这样的事实。道,“我已经找了愿意远行往印度的商队……”

  “等一等,”刘陌狐疑问道,“印度是什么?”

  “呃,”桑弘羊与陈阿娇对望一眼,异口同声道,“身毒地别称。”

  “是吗?”刘陌将信将疑道,“我怎么没有听过?”

  阿娇微笑着将话题带了过去,“第一次运,便先运些茶业,丝绸,瓷器吧。这些东西轻便,在身毒人眼中也稀罕。若能带回来些象牙,香料,也是很好的。”

  桑弘羊点点头,道,“请柳兄派一队精兵护送,安全应该没有问题。”“不用,”陈阿娇摇摇头,问道,“郭解和奉嘉现在到哪里了?”

  “大概在西南吧。前些日子传了消息来。”桑弘羊答道,略有醒悟,“你说,要这些游侠护送?”他搓了搓颔,道,“若是能双管其下,更好。”

  他回头,看见刘陌有些深邃的眼神,一怔,好笑道,“陌殿下不会也想走这一趟吧。”他的脸色渐渐变的郑重,“你是皇子,不久后就要接下储位。寻常人想做地事,你却有你地责任,是绝对不可以的。”

  陈阿娇不免有些意外,看着自己地儿子,按住他的肩头,柔声问道,“你真的想去吗?”

  刘陌的眼睛有些黯然,轻声道,“娘亲,陌儿不会让你为难的。”

  阿娇心下不以为然,这等惊世骇俗的事,在她心中倒也平常。这些日子萦绕在她心中,压的沉甸甸的,反而是立储一事。虽然大势所趋,她亦无可奈何。但是,能在儿子登上储位之前,多拖一会是一会,也是很好的了。

  只是,要如何敲通刘彻那一关呢?

  在长信侯府用过午膳,拖了对小柳宁依依不舍的刘初上车,回到未央宫。阿娇心不在焉的逗女儿,“怎么,你很喜欢孩子么?”

  “倒也不是。”早早瑟了一下,显然在摆脱什么不快的记忆,“我一直想要个弟弟的。”

  可是,上林苑里的一幕,让她再也不敢开口。

  阿娇亦想起那个失去的孩子,心中一恸。

  回到玉堂殿,小睡了起来,绿衣端了药来,面色欢喜。“御医说,这便是最后一帖药了。日后,只需膳食上注意些就可以。也就是说。娘娘的身子,基本大好了。”

  阿娇渐渐习惯了喝那些苦苦的中药。闻言淡淡道,“是么?”

  她自己却知道,自己的身子,在那次小产中,真地是伤了。虽然表面上看不出什么。底子却远没有当初厚实。“陛下一直很关心娘娘呢,”绿衣犹自欢喜,“听御医令道,陛下常唤他前去,询问娘娘情况。”

  玉堂殿前的菡萏,开到了极处,渐渐的,要谢了。

  到了晚上,御医堂另呈了汤药进来。她狐疑端起。闻着有些熟悉又有些陌生地味道,面色微变。

  “是朕要他们调上来的。”刘彻负手进殿,道。举手挥退了众人。

  “朕曾仔细问了御医。虽然娇娇身子算好了。到如今也可行房,几年内却是最好不要再受孕。否则对母子损害都大。等到几年过了。年纪却……”他顿了顿,斟酌道。“于是朕便要御医们商酌着,开了这幅较温和地避孕汤药。朕怕你多心,所以亲自来说。”眼睛盯着她,看着她每一寸的表情。

  多年前,她还是母仪天下的皇后的时候,枕边人曾瞒着她,在她的膳食里置下避孕地药物。到如今,虽时过境迁,那抹伤痕,挑开了,还是会血淋淋的疼。

  她嫣然一笑,“我又不是易碎的娃娃。”脸却渐渐红了,嘟囔抱怨道,“将这种私事弄的人尽皆知,很好玩吗?”

  刘彻便放下一半心来,含笑揽过她,谑道,“朕倒不知道,年岁越长,娇娇的脸皮倒是越发薄了。”

  大约是因为太久没有亲近,温存便更狂野些。阿娇渐渐吃不住,连连讨饶,待到天渐明,方沉沉睡去。

  起的时候刘彻自然是不在了。绿衣伺候主子著衣,看了她身上深深浅浅的痕迹,暧昧的偷捂了嘴笑。阿娇的脸渐渐红地滴出血来,强作正经道,“再笑,你便出去,我自己来。”

  “好了,好了。”绿衣这才止了,觑了觑左右无人,偷偷凑到阿娇耳边,轻轻道,“前朝传来消息,朝臣继续向陛下请立太子,同时,堂邑侯府传来消息,”她的声音越来越轻,终于细成一线,只有阿娇能闻,“皇二子刘据,无罪开释后,一直消沉,前些日子,偷偷去见了长平侯。”

  阿娇一凛,百足之虫,死而不僵,何况未死。煌煌卫氏,多年居后位,将这未央宫,治的井井有条。卫青一代名将,虽在刘彻地猜忌下,渐渐疏远军队。但影响力,不是任何人能看的轻地。何况还有一个刘据在,若是陈家因为卫皇后已去,就看轻了卫家,那陈家也就不配在这风雨起伏地帝都,炫赫百年。

  “可是,”她沉吟道,“到了这个时节,长平侯,又能有什么办法呢?”

  卫青的天分,在战场上,从来不在这些勾心斗角诡谲地事情。

  “这就不知道了。”绿衣摇头。

  又过了几日,皇二子刘据上书陛下,自请去国就藩。皇子一旦分封藩王,就表示,君臣名分已定。日后动摇,也要颇费一番周折。

  这就是卫青最后的决定么?

  卫家,终于还是向陈家低下了头颅。以求保住卫氏皇子皇女的地位安全。

  宣室殿里,刘彻倒是颇多讶异,众臣对皇二子的上书颇多赞同。并道,皇二子若分封,那皇三子,皇四子也便俱都一同分封,才是正理。

  如此一来,皇长子刘陌虽未正式加封太子之位,却隐隐烘托出,天下储君的气势。

  元鼎元年末,皇帝敬告太庙,封皇二子刘据为齐王,封地齐地。皇三子刘闳为广陵王,封地今江苏扬州,建都广陵。皇四子刘旦为燕王,封地今北京一带,建都蓟。刘据年长,封王后直接去藩。皇三子,皇四子年纪尚幼,留居长安,待成年后就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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