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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九


  四周一片漆黑,借着细微的月光发现现下置身于郁郁葱葱的荒草地间。由于有过一次不怎么美好坠崖经历。这次我从容很多,轻轻的动了一下,感到全身没有一处不疼的,尤其是左手根本抬不起来,应该是摔断了。自万丈悬崖上坠落,只摔断了胳膊已经是万幸了。

  萧楼。我猛地想起萧楼为了救我也一同跌了下来,此刻却并不在我身下,昏迷前的记忆渐渐清明。下坠的势头太猛,速度很快,这不比当年从树上摔下,最多摔断胳膊腿的,我清楚的意识到如果萧楼做了我的人肉垫子,很可能摔得粉身碎骨。若是我压死了萧楼,便是侥幸活着又有什么意思呢?

  人的潜能是无限的,在那么短暂的时间里我竟然能够用内力挣开手上绑着的绳子。然后我在萧楼毫无防备之下,推开了他。萧楼当即脸色大变,伸手却抓不到我,只能深深的看着我,深切的撕痛夹杂在眼中。

  我看着他眼中的痛苦,眼前突然闪过一个画面。一声低鸣,一把赤青的剑锋迎面而来。重剑破空而来,带着必杀的气势。而我却在原地没有闪躲,眼睁睁的看着重剑向我刺来,看着芒光尽现的剑尖刺向我的心脏。然而,最后关头,剑势一转,剑改变了方向,没入我的肩头。刺穿了肩胛骨的疼痛袭来,我感到心脏也在颤抖,额头更是冷汗涔涔。我努力想看清握剑的人,却只看到一个黑色的模糊的影子,依稀是个男子。

  然后我就晕了。

  “萧楼,萧楼。”我撑起身子站了起来,开始四处找他。拜这片杂草地所赐,缓解了我们下坠的势头,我不过摔断了手,萧楼体格那么好,武功又高,应该不能伤得太重吧。

  七步之外我找到了萧楼,他还没有醒,拧着眉头长睫低垂,如同孩子熟睡的容颜一般。

  大滴大滴的眼泪不受控制的滴落在他脸上,顺着他风神俊逸的脸庞滑落,倒像是他在流泪。

  “小楼哥哥。”我轻声的唤他。

  萧楼没有预兆的睁开了眼睛,吓得我差点跳起来。

  他眼中一派清明,我愤然挥拳打他,“你早就醒了,故意让我着急。”

  萧楼闷哼了一声,眉头紧皱,我便不敢再打他了,紧张的问:“伤到哪了?”

  萧楼看着我浅浅的微笑,笑得一派云淡风轻,“腿好像不能动了,不要紧的。”

  动不了是件很不要紧的事情吗?光线太暗,又不敢乱动萧楼,看不出来他腿上到底伤成什么样子了,急得我直冒冷汗。

  “我衣服有火折子。”

  从萧楼怀里掏出火折子,一小瓶灯油,找了根粗壮的木头,在裙子上撤下一块布料绑在木头上淋上灯油点燃了这个简易的火把。

  萧楼身上擦伤不少,脸上也有几道伤痕,我小心翼翼的检查了他的腿,应该是摔断了骨头,好在是外伤心肝脾脏倒是没事。

  我如负重释的一屁股坐在地上,喘着粗气。

  萧楼估计早醒了,精神挺好,不停的说话。

  “万丈悬崖呀,我们居然还活着,原来老天爷舍不得分开我们。”

  “你伤了手,我伤了腿。倒也正好。”

  ……我开始怀疑他摔坏了脑子。

  萧楼握住我的左手,有点疼。

  他星眸在火光的映照下分外的温暖,劫后重生的喜悦在我们彼此的心中种下了无法磨灭的记忆的痕迹,成为永生难忘的不离不弃。他对我说:“松儿,刚才你叫我,我故意不答应只是想听你叫我,小楼哥哥。”

  我鼻子一酸,感情丰富的眼泪又涌了上来。

  但是我听到了骨头被折断的脆裂的声响,紧接着我的惨叫声响彻崖底,凄厉的回荡在悬崖间。

  萧楼仍握着刚刚为我将骨头接回去的左手,柔声道:“这下没事了。”

  屯在眼中的泪水涌了出来,一时间我哭得花容失色。

  萧楼一边给我擦眼泪一边安慰我,“别哭了,别难过了。”

  我难过什么?我这是疼的!

  经过一番搜寻,我找到了一个山洞。又经过一个下午的努力,拨掉了山洞顶端的荆棘杂草,阳光透了进来,终于结束暗无天日的日子了,能够看到日月交替璀璨星空了。

  萧楼摔得比我严重,双腿的小腿骨都断了,他咬着牙自己将骨头接了回去,冒了一头冷汗愣是一声没吭。我用树枝和杂草搭了一个简陋的担架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他拖进山洞里。

  萧楼靠着一块凸起的石头坐着看我忙东忙西的收拾山洞,时不时的指挥我一下。

  “我要晒太阳。”

  “我渴了。”

  “我这里痒。”

  ……

  我头发披散,衣衫凌乱,怒瞪萧楼。他的情况也好不到哪去,脸上伤痕的血迹已经凝固,暗红色的贴着他的脸庞,长发轻垂,一脸不加掩饰的疲惫。这是我见过最最狼狈的萧楼。

  如果不是因为我,他现在应该统领东临兵马开疆扩土,意气风发,挥斥方遒。而不是落魄悬崖底,行动尚且不能自如,生活不能自理。

  于是我愧疚了,任劳任怨听凭萧楼使唤。

  所以说做人受点小恩小惠就知足吧,千万别欠了人的大恩情,尤其是救命之恩。不使唤够你,都觉得不够本。

  崖底的生活单调而简单,尤其对于两个行动都不怎么便利的人可以做的事情实在很少。开始的两三天,只能靠我采回来的野果充饥,第三天萧楼看着我递过去的青涩的野果眉头快拧成一股绳了,一声不响的捡起地上的几块碎石子,扬手掷出,只听石子划过风声,树上便落下来一只飞鸟,扑腾了几下翅膀就不动了。

  于是我们过上了顿顿有肉吃的生活。

  但是吃到第三天的时候萧楼看着我理直气壮的说:“本王要吃菜。”

  我正在给鸟儿拔毛,没工夫看他,“你又不是兔子吃什么草。”

  萧楼捡了块石头打我后背,“我说的是菜,不是草。”

  硬硬的石头打在背上,挺疼的。我玩心大起,身子一顿闷哼了一声侧身倒在了地上,一动不动。

  “松儿。”萧楼不确定的叫我。

  “洛松你赶紧给我起来,看你憋笑憋得多难受。”

  我根本不想笑,所以不用憋,萧楼本姑娘不上你的当。

  萧楼又叫了我几声,见我没有反应声音变得有些焦急。

  “洛松,你惹火了我不给你饭吃。”

  我气哼哼的想,你现在都残废了还这么狂。

  “松儿。”这一声轻唤隐着颤抖,萧楼有些沙哑的声音里的竟然有些许的恐惧。

  然后我听到萧楼挣扎着想要站起来,断念剑支撑着他身体的重量,一点一点的向我这边移过来。重重的金属摩擦声回荡在空荡荡的山洞里,听得我心里难受,想想玩够了自己起来得了。但是一想这么多年来在他那里受了多少委屈,因为他又受了多少委屈,一起气愤决定继续装死。

  扑通的一声萧楼摔在地上,然后他拖着用木头固定的伤腿向我爬过来。我想象不出一向清傲冷然的东临王此刻是什么样子。终于,萧楼的手搭上我的脉搏,他自言自语道:“经脉没有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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