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瓜(5)_明月珰

五

　　回答得不卑不亢，语气听不出紧张惶惑的颤抖，瞳兮心下暗自点头。她仔细瞧了瞧这位小翠，容貌艳丽，性格娴静，倒有七分昭妃的风范。“你原名叫什么？”

　　“奴婢原名金慧霏。”

　　“金慧霏？好名字啊，这宫里正是缺了一名惠妃。”瞳兮打趣道。

　　“奴婢不敢。”可那声音里却没有该有的惶惑，看来她也是个有野心有自信的主，瞳兮便更为满意，不愧是齐云精挑细选出来的人。

　　“好好地呆在本宫身边，未必没有那么一天的。”瞳兮点点头，“以后你就叫慧霏吧，本宫瞧着这名儿更衬你。”

　　“谢娘娘。”

　　“你父亲是谁？”瞳兮不仅要看宫娥本身的容貌，也要看看她的家世。

　　“奴婢父亲是荣阳知县金世荣。”

　　瞳兮又点点头，看来她也算是官宦之家的小姐，只是在选秀的秀女们家世中看来，这正七品的知县确实是不入流的小官，难怪以她这样的姿容也没能中选。

　　其余的九个人也都是不可多得的美人，恐怕都是家世不好才沦为宫娥的，这十名女子只怕比去年新晋的秀女也要美上几分。

　　瞳兮挨个地问了，到最后便瞧见了一双怯生生水盈盈的眸子。这女子不算极美，但是那眸子却勾人魂魄。

　　“你叫什么名字？”

　　“回贵妃娘娘，奴婢聂琼华。”她低声地回答，但掩不住声音里的窃喜。

　　“不得无礼，如何还敢自称宫外的名字。”齐云姑姑在一旁指责。

　　“姑姑，你别吓着她了。”瞳兮假意地责难了齐云一句，只是这丫头也确实需要人教一教礼仪。

　　“奴婢，玉儿。”聂琼华赶紧改了口。

　　“还是琼华更好听一些，是你父亲给你取的么？”瞳兮见她上飘下浮，应该不是上等人家的女儿。

　　“不是，奴婢只是觉得琼华二字更好听一些，便禀明父亲改了名字。”齐云姑姑倒吸一口冷气，想不到自己还是看走了眼，这女子如此的粗野无礼，连自个儿的名字都敢改。

　　“那本宫以后就叫你琼华吧。你父亲是做什么营生的？”瞳兮倒不介意，以后慢慢调教就是，只是这琼华看起来十分的独特，指不定还能吸引住天政帝。

　　“回娘娘，奴婢父亲开了一间米铺。”琼华言语间有些羞涩，她素来不喜欢人问及她的身世，景轩皇朝素来是贱商的，但是贵妃问话却不得不答。

　　瞳兮沉吟了一下，这出身确实不佳，以后也只能看这琼华自身的造化了。

　　十名宫娥瞳兮都留了下来，只是玄纁和束帛有些奇怪。

　　“娘娘，那个琼华轻浮得很，你怎么能将她留下？”玄纁和束帛自幼跟着瞳兮，眼界都十分的高，根本瞧不上琼华的出身和那轻佻的模样。

　　“琼华那样鲜亮活泼的女子宫里可不多，何况她还有些手段。她必是贿赂了内侍监的荣升，才有机会被荐到齐云姑姑的面前，这样的女子岂不有趣？”瞳兮笑得十分开心。

　　“以后就让琼华来伺候本宫的茶水吧。”瞳兮转头吩咐，倒有心培养培养她。

　　那琼华也是灵巧，不过一日已经将瞳兮的喜好都弄了个清清楚楚，她怯生生地端着茶走入内室，几乎被里面的奢华给绊住了腿。

　　彤辉宫内殿，寝殿内云顶檀木作梁，玉璧为灯，水晶为帘，风起时碰着叮当作响，十分悦耳。碧色水晶珠帘由数尺高房梁垂下，将光线折射出特有的光辉，让人仿佛置身于东海龙宫一般。窗前挂的簇新玉色鲛绡纱垂帘，微风过处，飘逸仿佛九天仙女的流苏飘带，最难得的是那糊窗户的并不是纸，而是一片一片的透明琉璃，琼华在宫里也待了些日子，家里经商也不是没见过世面，只是这透明琉璃在景轩朝却是稀罕物，端的珍贵无比。

　　瞳兮歪在南窗下的紫檀美人榻上，余光瞥着琼华的呆样，心里十分的受用，这一切的繁荣富贵都是她的，她喜欢看到琼华脸上那遮也遮不住的羡慕。

　　琼华又瞄了一眼寝阁，那儿有一扇紫檀菊纹镂空月亮门，中间垂着淡紫色水晶珠帘，微微折射出迷离朦胧，帘后是紫檀边座嵌玉石花卉宝座屏，里间再看不真切。琼华一声浅浅的叹息，多想看看贵妃寝间是如何的华丽。

　　但她也不敢冒失，赶紧将茶杯端到瞳兮的面前。

　　“去搁到内间的妆台上，本宫等一下就进去。”

　　琼华得了这话满心雀跃地走进了那水晶帘。

　　瞳兮则和齐云姑姑笑着看着她的背影，齐云还不屑地撇撇嘴，小家子出来的就是没有什么见识。琼华转进那宝屏看见一架沉香木满金雕九龙四凤大床，双层的纱帐上，内层樱粉的娇笑纱，上面镂空刺绣的金牡丹花纹。榻上设着白玉抱香枕，铺着软纨蚕冰簟，叠着牡丹云锦被。

　　东窗下是一个紫檀描金梳妆台，旁边是一架镶银的满地浮雕象牙镜架，架上整錾的龙须、凤翼、雀羽、兔毫、花心、叶脉皆细如发丝，纤毫毕现，堪称鬼斧神工，精妙无双，让琼华啧啧惊叹。她几乎要被这里的奢靡气息给迷晕了过去，做梦也没想到贵妃的寝宫如此的豪奢，让她艳羡得眼睛都红了。只觉得自己这辈子也要住上这样的屋子，才不辜负来人间走一趟。

　　齐云冷眼瞧着已经腿软的琼华，“茶搁下还不出去！”

　　琼华这才狼狈仓皇地告退，去一边好好回忆品味刚才看到的奢华。

　　“娘娘，你这是做什么啊？”齐云姑姑不解。

　　“琼华虽是小家出来的女子，可是却胆子不小，适当地给她一点儿刺激，她定能给咱们一个惊喜。”瞳兮笑着道，几乎已经能看到琼华使出浑身解数缠着天政帝的样子了。

　　没几日，太后就派人来传话，让瞳兮去一趟长信宫。

　　瞳兮巧笑倩兮，“那女人果然是忍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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