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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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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断云深处,娉婷安否? 不见娉婷的丽容,眼帘里跳出的却是远处隐隐约约的一面旗帜。前方的队伍也在策马前进,迎面而来。楚北捷极目凝视,那旗帜随风展开,赫然一个熟悉的“牟”字。 楚北捷心脏重重一顿,挥鞭打向已经口吐白沫的骏马,冲到迎面的队伍前面,猛然勒马,喝道:“臣牟河在?”他已多时未曾饮水,声音嘶哑难听。 臣牟骤见楚北捷,连忙从队中出来,翻身下马拜道:“王爷,臣牟在此!” “你管着龙虎大营,竟敢擅离职守?” 臣牟答道:“小将是接到大王的调令,五天前到洛盟向富琅王禀报营中要务,见过了富琅王,现在回都城拜见大王。” “龙虎大营现在由谁掌管?” “奉王令,由富琅王属下封闽将军暂时接管。” 封闽将军听令于富琅王,娉婷纵使有神威宝剑在手,以她现在的身份,也调动不了龙虎大营。 东林王对付他这亲弟,竟算无遗策。 楚北捷气极攻心,眼前一阵天旋地转。 求救无门的娉婷,唯一的希望只有他了。 以娉婷的聪慧,既有初六之约,一定会尽最大努力拖延敌人,直至他回到别院。 等我,一定要等我! 楚北捷双掌尽是血泡,浑然不觉得疼,猛然抓紧缰绳,坐直身躯。 臣牟随他出入沙场多年,见他模样,知道他已马上驰行多时,双手递上自己的水袋:“王爷喝口水吧。王爷是否赶着奔赴战场?这样急行,士兵和骏马都受不了啊。” 楚北捷接过水袋,咕噜咕噜仰天喝个精光,回头去看身后已经紧跟着他奔驰了整整一天两夜的三千精锐。 自出都城后,他们一路快马加鞭,根本没有休息过,个个筋疲力竭,手掌被缰绳磨出血痕,途中已有几十人打熬不住,从马上栽了下来。 他带兵多年,从不曾如此不爱惜兵士。 楚北捷心中沉重,回过头来,问臣牟道:“你带了多少人?” “不多,一千七百人,都是小将手下的精锐。” “都交给我。”楚北捷掏出怀里兵符,往半空一举,大喝道:“本王统领全国兵马,众将士听令!三千御城精锐骑兵,若有熬不住的,马匹快不行的,都随臣牟回去。臣牟属下一千七百人现在尽归本王指挥,立即随本王——走,”翻身下马,跃上臣牟精神奕奕的坐骑,沉声道:“你的马借我。” “王爷这是急着去哪里?” “初六月满中天之前,本王一定要赶回隐居别院。” 臣牟愕然道:“今天已是初六,十个时辰,怎么可能赶得回去?” 楚北捷恍若未间,一勒缰绳,骏马长嘶,狂奔而出。 臣牟不知具体发生何事,但已知情况紧急。看楚北捷背影倏忽间已远,猛一咬牙,拦下副官坐骑。 “我随王爷前去,你带领倦兵先回都城。把马给我。”臣牟翻身上马,毅然抽鞭,跟在滚滚骑兵后面,追了上去。 黄土大道,被踏起满天黄尘。 初六。 娉婷,我的生辰,已经到了。 别院被令人间不过气来的沉默笼罩着。 外面山林依旧白雪丛丛,月儿已悄悄退隐,太阳从云后露出一点点沉沉的光,毫无生气。 雪花,又飘下来了。 纷纷扬扬,细小的雪末,在风中无助地盘旋颤栗。 一道清越的琴音,却穿透雪花弥漫的朦胧,越过高墙,如白虹贯日,直击苍穹。 娉婷抚琴。 初六已到,别院外的围兵,握剑的手是否又紧了一圈? 初六,那背影像山一样,笑声总是豪迈爽朗的人,就是在这样的雪天,降生。 他受着老天的宠爱。 老天给他显赫的身世、健壮的身体、直挺的鼻梁、炯然有神的黑色眸子、与生俱来的威严和自信。 老天造就一个稀世难逢的楚北捷,让她情不自禁,失魂落魄,俯首称臣。 初六,就在今天。 娉婷挑指,勾弦。 她与琴有不解之缘,琴是她的声,她的音。 只有将双手轻轻按在这几根细细的弦上,她才能将快使她窒息的患得患失抛之脑后,闭上眼睛,无忧无虑地,浸在满腔的回忆里。 往事历历在目,她记得清楚。 彷佛当日隔帘一瞥,心动仍在。 彷佛又回到羊肠狭道,楚北捷好整以暇,蹄声步步紧逼,被他拦腰强抱入怀。那胸膛火滚烫热,心脏强壮的跳声,砰砰入耳。 彷佛他从不曾离去,依然端着汤碗,笨拙地亲手喂她,哄她入睡,陪她观星赏月,一脸甘之若诒。 恩恩怨怨,甜蜜如斯,心碎如斯。 他怎会不爱她? 他怎会不守诺言,忘了此约? 他怎会为了那些流不尽英雄血的家国事,狠心舍了她? 北捷,娉婷若是你心中最重的人,那天下之大,还有什么可以阻拦你回来的脚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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