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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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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她压抑着声问。 我默了很久,而后开始编织谎言。我暗示她我离开倾城苑的日子一点都不比她强,我同样被迫生活于痛苦的地狱。我并没有完全欺骗她,我和她的区别不过是一个男人和许多男人罢了,而我这一个男人抵得过她所有的男人。 “我恨。”香兰道,“起先我恨你,后来我恨他,而现在我恨这世上所有的男人。为什么我们身为女子的就这么命苦?即便不是姬人,还不是一样活在男人身下?”香兰口中的他,是李雍。李雍无情地抛弃了她,自我入李府后,他就再也没正眼看过她一眼,更别说重续鸳梦了。 “这个问题我回答不了你。” “不!你可以。”她断然道,“你会武!” 望着她明亮的目光,我反问:“若你身具修为,你当如何?” 她不假思索地道:“杀尽天下所有负我之人!” 我冷冷问:“如果负你的人是西秦国师,大杲昌帝,全天下人负你,你待如何?” 香兰语塞。 轻舟划向彼岸,我叹道:“你还是做一个普通人吧!等这事一了,你远远地离开这繁华之地,找个边远的小镇了却后半生。” “不,你教我习武!”香兰扯着我的衣袖,哀然道,“我不想任人欺凌,我不想再做一个柔弱女子!我求你,教我武艺!我不指望练就绝世武功,我只想自己能保护自己。” 我失笑,教她武艺?要知我的武学乃全天下武者都觊觎的天一诀,而匿气、手速都非入门之术,无法传授一个毫无修为的人。 “我能帮你!哪怕我力量低微!”香兰毅然道,“我的命都是你救的,我已经白捡了一条命!只要你需要,我会为你做任何事!” “生无所恋,只想往后再不强颜欢笑,任人鱼肉。”香兰的眼泪终于滑落,“姝黎!我求你!” “叫我黎!”我当即道,“而从今往后,你再不叫香兰。” 蓼花,这是香兰自己取的新名字。二十岁的蓼花早已错过习武的最佳年龄,按常理她即便修行也只得强身健体的效果,但我传授蓼花的是所有武者梦寐以求的天一诀,神奇的绝世武学无视她的根基,加之她本身对乐音的领悟,短短月余时间,她已掌握了经我简化侧重乐音的天一诀初步心法。 蓼花没有多问,为什么我授的心法都与乐音有关,她只管学。在武学上她就像一张白纸,我画上什么她就是什么。我相信如果让她从小自学天一诀,修炼出来的绝不会是乐音的路子。但是没有如果,她已年方二十,除了琵琶只会与男人行房。 说起来真正可笑,我死不肯给西日昌的武学,最后没办法给了一部分的天一诀,只要蓼花想要,我就给了。可惜我肯给,蓼花也收不了全部,这就是笑话。 每个白日我一点一滴地教导着蓼花,而每个静夜我隐在她的身后,于淼珍湖上弹拨琵琶。经过了一日日细梳整理天一诀,和一夜夜不用气劲地弹奏感悟,秋深的时候,我发现我停滞不前的乘气中期终于获得了突破。 当我再次于淼珍湖上清弹琵琶的时候,我能感受到乐音更深厚了。琵琶本是嘈杂的乐器,但音色一旦变得厚重,它的穿透力是任何乐器不可比拟的。我每个夜晚弹奏的曲子都不重,但像今夜这一曲《虞美人》,本是幽怨的乐色却多了份岁月沧桑的豁达。 一曲终了,蓼花看我的目光更加执著。我没有如往常一般,弹完曲后与她说其中的微妙,因为有人来了。 “月静夜明临波镜,人坐秋风醉。隔着画舫听姑娘琵琶音曲,觉着今夜又有不同,仰慕之余,欲求姑娘一曲合奏。” 我听着声有几分熟,往船外一望,竟是那日七重溪的绯衣男子。他依然一袭艳服,手抱古琴,傲然伫立船梢头。 蓼花眼光询我,我压低声道:“夜已深,公子好意心领。” 我才道完,一道厉风就横划湖面,绯衣男子竟踏水而来,将艄公唬得后退一步。 绯衣男子轻盈落在船头,船身纹丝不动,“出来。” 我心一惊,我已压低了声,他如何认出我来? “我侯熙元求曲,就从来没被人拒过!” 我定下心,这人只是素来骄纵惯了。 “侯……公子!”蓼花低呼一声,看她神情,这侯熙元应该有些虚名,估摸是我离开西秦的这段时间闯出的名号。 “你既然知道我是何人,就不要再推搪了。”侯熙元语音虽缓,但语气依然咄咄。 见我斜眼,蓼花自知失态,深吸一口气道:“一夜只奏一曲,公子若……” 侯熙元没等她把话说完,掀开帘子闯了进来。他瞥了我一眼,眼光便停留在“妃子血”上。 “这是什么琵琶?” 不由分说,这厮一手夺了“妃子血”。 我庆幸前几日换了身蓝白相间的西疆服,这会儿又在避光处垂首坐着,“妃子血”替我吸引了侯熙元的注意。 蓼花弱弱道:“公子请还我琵琶。” 侯熙元一试“妃子血”音,哑然失笑,抛还给蓼花,蓼花急忙抱住。 “这也叫琵琶?” 我暗自冷笑,就是这把琵琶令你气急败坏到呕血! “取那把来!”侯熙元指着我手中的琵琶道,“本公子今次有兴致,就合奏一曲《煮海谣》。” 蓼花犹豫地望我,我递上琵琶,微一垂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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