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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七


  白芍并不说话,只是点了点头。

  我再转头对一旁乔图和闻声出来告别的熟悉军官道:“各位兄弟,我这群学生会在牂柯采集物种标本,测绘地理水文。如果他们行走有什么为难处,还盼诸位看在云迟的薄面上照拂一二。”

  “你放心。”“我们一定尽力。”

  众人拍胸脯答应了,我感激的一笑,拱手道:“云迟急务在身,不便久留,这便告辞了!”

  第五十六章 返京

  过了郎西关,沿途的驿站门楣上都悬了白花,馆内的驿丞也冠扎白巾,腰束白带,竟是在服国丧。我胆战心惊,问道:“是谁崩了?太后,还是……”

  “是皇后娘娘山陵崩。”

  我松了口气,却又不敢置信:“我东去之前刺史府还接到了皇嫡长子出世,母子均安,赐今岁产子妇人一雉、壶酒、十钱的恩养诏令,怎么可能喜讯传来一个多月,皇后娘娘就崩了?”

  徐恪突然急令我去曲靖与他会合,会不会是皇后驾崩影响了政局,刺史府有什么变故?

  可那也不对,承汉朝虽然不禁皇后与闻政事,但这位皇后是太后自小抚养大的侄女,天性纯孝,为免与姑母兼婆婆发生冲突,一向是不理政事的。她的驾崩不可能产生足以使政局动荡的冲击,进而影响到南州刺史府。

  我转动脑筋,却得不到解答,最后脑里灵光一闪:莫不是天子夫妻情深,痛失皇后,做出了什么不理智政治决策?

  我胡乱猜测,那刚才被我询问的驿丞也没有皇后驾崩原因的确切情况,也用胡乱猜测的答案敷衍我:“皇后娘娘或许是产后风吧?”

  “绝不可能。”

  产后风多是不良生育习惯而导致的感染,自我给太后动过妇科手术以后,宫里的卫生习惯已经照着我的提议改进了许多,生育感染的机率大幅度降低。加之皇后又是在二十五岁的生育黄金期产子,不像未成年女子生育那么凶险,怎么可能在产后两个多月才闹出什么产后风来?

  我在胡思乱想中吃过午饭,骑上驿丞换好的马匹继续赶路,终于在徐恪勒令的十日期限内赶到了曲靖。到了徐恪的临时办公地后,我才发现本该留守大理的别驾吴通和都官从事郑会都在室内发呆,不禁大吃一惊:到底是什么事,竟能够让这两个应该主理州务的刺史府能吏,跑到曲靖来对着刺史发呆?

  我俯身给三人行礼,徐恪也不废话,直接便从案头递给我两只锦匣。

  我看那锦匣的制式一只是装天子诏令、另一只是装相台行令的,便依礼接过后再打开锦匣,天子诏令写的是:“着将曲靖、冲头、西屏以东至现南疆大营新得夜郎旧地,从南州刺史部析出,另设贵州,以贵阳侯越诚为刺史。南州刺史部须应越诚所请,输送钱粮物资,襄助筹建贵阳刺史府,不得延误。”

  南州这六年里有南军武力开疆,也有远处部落自愿依附,疆土已经扩张得比滇国全盛时还大许多,加上张典从南方掳来的俘虏,全州总计人口六百多万,析出一部分另组州郡本是必然之势。但析出两州的话,其中便有一件事不能不解决——南疆大营十五万大军的供养!

  南疆大营的总营盘在南州析分以后,就落在了贵州辖内。它本来一直由南州以一州之力供养的,现在南州一分为二,原本的粮草输送系统便要拆分重组,南军的供养问题该如何处置?

  这诏令析分南州,竟对南疆大营十五万大军的给养问题只字不提,岂不是本末倒置?

  我错愕无比,拿起那诏令对着窗户透过来的明光上上下下,左左右右的细看几遍,终于发现其中异况,震骇惊怒,莫可明状,下意识的将那诏令一掷:“混帐东西,谁敢窃取国器,伪造天子诏令!”

  徐恪等人吓了一跳,连忙示意我安静,免得使人生疑。吴通问道:“云抚使,你从哪里看出这是伪诏?”

  “天子勤政,凡涉及正式行政诏令多御笔亲书,极少使人代笔。这诏令的笔迹虽与天子相似,独缺风骨,定是有人着意模仿。”

  我回想以前在齐略身边,看他理事的习惯,一指诏书上盖着的玺印:“天子行诏都是先书后印,这诏书却是墨迹写在印泥上,次序颠倒,分明是有人先以空白诏书盗印天子宝玺,然后再伪造诏令!”

  吴通将那诏令拣了起来,就光细看:“我们也是看这诏令不清,大有蹊跷,却没想能从这用笔用印的细微之处,就断定其真伪。”

  我胸腔里的一颗心突突的乱跳,说不出的慌张:齐略一直在努力加强中央集权,像这种设置州郡的事,怎能容忍他人弄权?且这盗取国器,伪造诏令的事何等严重,不是长安有大变,哪个权臣有这等胆量?

  我眼前阵阵发黑,心中便只有一个念头:“难道有人害了他?谁敢害他?!”

  徐恪安慰我:“云抚使,陛下是英明难欺之主,屑小之辈须害他不得。”

  “正因为他是难欺之主,若非身有不测,谁如此胆大妄为?”

  我这才发现自己怎么镇定也无济于事,只得抖着手去摸另一道相台政令,哑声问道:“那贵阳侯越诚是什么人?”

  “乃天子贵戚,皇长子之母越婕妤的兄长。”

  我神思恍惚,喃道:“皇后驾崩,后宫便以她生育有功,地位最尊,她借机重用兄长也属正常。”

  我脑筋混乱,连自己也说不清到底在说什么,正不知所措,突听一声断喝:“云抚使,你给我坐好!”

  我悚然一惊,直觉的反应就是挺直腰身坐好,汗湿重裳,终于招回了一线清明,望向对面坐的三人,道:“内宫除去皇后驾崩以外,必定还有其它异变。越姬以兄长为贵州刺史,其目的恐怕不在一州之地,而在十五万南军!只是其无法拿到虎符,直掌兵权,才迂回行事。”

  徐恪的脸色也十分难看,吸了口气才道:“我也是这么想的,但我已整整五十二天没有接到陛下寄来的廷录。事发突然,长安的消息不通,无法探知内宫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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