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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一七


  双脚拖过地面,她被一路拖下殿去,转过那道门后,也终于摆脱了她的咒语,婉儿轻轻松了一口气,却又落入一个真实的圈套。

  是她为自己选择的路。

  ***

  天色渐暗,却丝毫不影响赶路人的速度,听得马蹄声急,一路人马快速往树林最深处跑去。

  骑士们手执火把,马车上点起灯笼,行迹于幽静古老的树林里,单从马车的装饰就可以看出并非一般人家可以用得起的。

  黑暗处传来凄凄凉凉的猫头鹰叫声,让人们本就紧崩的神经变得更加紧张,逃亡的感觉越来越明显。

  坐在马车上的人也越来越心惊。

  后知后觉中,她发现,她竟做了一件惊天动地的事情,而且成功了,逃离凰宫越来越远,宫中残酷的杀戮再也不会威胁到她了。

  黑暗中,一个沉稳的声音从外面传来,“娘娘,只要过了这个树林,再越过前边那座毋,我们就安全了。”

  “知道了,谢谢诚王。”出宫前,她就知道会有人来接应,只是却想不到会是诚王亲自来,面对他,她实在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能道谢。

  “不必谢。”帘外男人态度冷淡,扬鞭驾马离去。

  她伸手,将轿帘掀开一条缝,一颗头丽的头颅伸出来,朝前望去,淡淡火光映衬下,他骑在马背上的身影矫健而强壮,随着每一次颠波,在她美丽的眸子里击起涟漪。

  头顶突然响起一声猫头鹰叫,她吓得连忙放下帘子缩进车内。

  与此同时,十里之外也有一队人马正快马加鞭的从四面包抄过来,古老的树林深处,正在发生一场战争前的追逐。

  今晚,这里并不平静。

  无月夜里,无名崖上,空中幽幽闪着的星光,像是招揽大家不奋不顾身前往的诱惑。

  赶路的空隙中,易子昭抬头朝前看看,那路火光正在朝山顶的方向去,而他距他们已经不超过五里。

  “放信号,让他们加快速度,一定要在对方下山之前截到人。”他冷声吩咐,一直紧随身侧保护的御前侍卫恭声应是,从怀里掏出号角吹响,带有暗示含意的声音起起伏伏,连吹三遍,才重新收起,不敢有丝毫怠慢,快速向前追去。

  出来之前太后娘娘早已吩咐过,皇上的性命才是此行唯一的重点,其它的事一概不理。

  她话里的意思很明显,皇上若要救人就让他去,但他们只保皇上的安危,其他人的生死,可以一概不理。

  急驰的马身上,夏侯君悦转身朝山下看去,鹰般的眸子闪过一丝牵浅淡笑意,在昏暗的光影下,极不容易被人察他牵了牵马缰,故意放慢了速度,身后的人也同样慢下来。

  尽管队伍的速度渐渐慢下来,却一刻不停的向前跑着。追赶的人只觉得是人马累了,所以慢,并没想到其他,奋力去追,终于在崖顶将人围堵住。

  两个彼此仇恨的人冷冷对峙着,打算就在今晚,将对方置于死地。

  易子昭脸上带着冷笑,坐在马背上看着他,“前面就是悬崖,如果还要走,就只有跳下去。”

  夏侯君悦脸上并没太多恐慌,相反的竟有些想笑,他平静的与他对视,“没有要走,也不打算跳。”

  “那就束手就擒喽。”他笑着道,略带讽嘲的眸光扫过面前那三十几个人马,最终落在他们紧紧护着的马车上,低垂的帘内,她一声不响,甚至不打算出来看他一眼。

  想到这里,他不由得一阵心痛。

  顺着他的视线望去,夏侯君悦冷笑出声,“没想到,区区一个女人竟然能让皇上亲自出宫寻找。”

  “朕也没想到,区区一个女人,竟然能让诚王爷不顾生死,入宫劫人。”

  他同样冷笑,慢慢收回目光,“可惜诚王这次失算了,就凭这几十个人恐怕很难扭转乾坤了。”

  “皇上就那么肯定吗?”他嘲讽的道,美丽的唇角轻扬,他长发衣袂跃然眼前,衬托出迷人的洒脱气质。

  他仍然叫他皇上,口气却是讽刺的。

  易子昭轻笑,招手挥退左右侍卫,“那不如,我们就公平的较量一次好了,谁胜了,谁就带她走。”

  “好啊。”他毫不犹豫答应他,话落的同时,刀已出鞘,哐得声响震荡人心。

  他轻笑,抬抬胳膊,肩头披风滑落,将剑握在手中当空一横,准备应战。

  易子昭紧紧盯着那边沉默的马车,等待着她出来,哪怕只看她一眼,让他知道她没事就好,可是她始终不动。

  夏侯君悦冷笑,驾马上前两步,“那……臣就得罪了。”

  话落的同时刀已劈过来,直逼他致命的要害。

  易子昭用剑防御,每一个动物都完美,只是他不明白,为什么心会如此痛,内心挣扎令他分神,一个不小心,左肩已被他凌厉的刀峰划过,留下伤口,一直在身后静观的御前侍卫见皇上失受,立刻就要提马冲上前来,易子昭挥手挡下,“退下。”

  他低沉的嗓音拥有足够的气势,身后蜂拥而上的人马立刻又垂首退到一旁。

  夏侯君悦看着刀尖上慢慢滑下的血滴,笑着道:“如果再分心,下一次就不止是一个伤口这么简单了。”

  他的话让他冷笑,“怎么诚王也这么沉不住气,只是划破一点皮毛就定输赢,未免显得急功近利了些。”

  “臣只是怕伤着皇上,惹太后娘娘伤心。”他揶揄的道,冰冷的眸子里闪过邪魅笑意。

  他不再语,再次举刀应战,已经全力已赴,两个武功不相上下的人交战,无疑是激烈的,强烈剑气划过,一旁松针如霜落下,厚厚地铺满一地。

  不相干人等全都小心的退到一旁,生怕被激战中的人误伤。

  踏着脚蹬,易子昭轻松跳起,长剑直逼他眉心,夏侯君悦身子后仰,用刀挡过他气势汹汹的长剑,以最快的方式后退,弃马下地。

  他身子轻盈落到地上,微笑,“看不出来你还有两下子。”

  易子昭脸上神情凛然,没有一丝笑意,认真的表情仿佛势必要将他杀死。

  他们已经做仇人很多年,只是却没有一个合理的机会除掉对方,现在借由一个女人的名义,他们开战了,战争的结果没有输或赢,只有生或死。

  夏侯君悦抬手,抵挡他下一个招势的同时,另一只手已经扔出飞弹,击中马车上的帘子,弹珠穿透而过,里面的人慌乱跳下马车,一身绯红的宫装在夜幕的映衬下显得妖娆妩媚。

  看着面前正打得如火如茶,不可开交的两个人,她美丽的眸子里露出些许惊恐,或许,她是怕他们伤到对方,又或许,只是被眼前的气势震吓。

  幽深的树林被火把照得通透明亮,连天幕都映成红色,硫磺火色,两军交战,刻画出一个乱世的光景,她怔怔的站在那里,不知如何是好。

  往前,是三千羽林军,往后,是万丈深渊。

  “带娘娘先走。”夏侯君悦喊道,抬手挡了他一剑,然后奋力还击,情况危急还不忘转身提醒怔愣的她。

  易子昭冷笑,“不是说好了公平竟争吗,奖赏都跑了,还争个什么劲。”

  “难道一个王爷的命不能换回一个女人吗?”他冷笑着道,招架的同时转身看她一眼,她无助的被众人包围着往一侧靠近,刚刚走了两步就被对方的人马紧逼着后退。

  易子昭也顺势看了她一眼,她是完好的,没有受伤,可是……或许是因为精神受到太大的刺激,显得有些慌乱,有些脆弱,看到这样的阵仗十分害怕,被人左右架着往后退的时候还拼命摇着头,十分痛苦的样子。

  当她的眼光与他对视的时候,显得十分意外,害怕,她捂着嘴尖叫,痛苦,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他的心微微一痛,她不是装疯,她直到现在还是不能看到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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