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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一六


  “可是……她不是属于你的女人,争也没用的,子昭,你聪明一世,怎么偏偏转不过这个弯呢?”

  他苦笑,“是啊,我是笨,所以当初不该跟你讨价还价,结果……”他低下头,沉痛得说不出话来。

  虽然看不到,可是他语声里隐含着的痛苦就己让她心疼不己,她轻轻抚摸着他的头,试图安慰,话到口边却什么都说不出来,还能说什么呢?

  是她告诉他,如果他杀了郁家小妾,她就饶情尘不死。

  这个交昂,无疑是推着他走向了深渊,原以为,她的恨会让他让退却,渐渐罢手,没想到,却愈演愈烈,直到现在不可收拾。

  “子昭,她留不得,派人去把她追回来,然后杀掉。”她手指轻柔抚摸着他柔软的发,嘴里,口口声声说得却是逐戮生杀。

  易子昭原本无知无觉,渐渐被她说得清醒,第一个映入脑海的竟是他手执长剑逼向她的画面,涯边凛骨的寒风里,她绯红衣袂连绵百尺,苍白的脸上,刻画着一种举世无双的绝代风华,妖娆着绽放,辗转于风口浪尖。

  “不……”他摇摇头,打破这种可怕的幻觉。

  “你怎么了,子昭?”太后担心的话自头顶响起,他不理她,冷冷的站起身,大声吩咐,“备马,调三千羽林骑在宫门口候着,等着调谴。”

  他要找到她,这种不知生死,没着没落的日子像是一种可以让人痛彻心扉的折磨,让他如蚁嗜骨,生不如死。

  “子昭,你要去哪?”韦太后紧紧拉住他衣袖,“这种小事让他们去办就好,你不能出宫。”

  “母后,这一次就顺从我这个皇上的意思罢!”他苦笑着道,很有些自嘲的意思,忧伤的眸子里全是期盼。

  太后闻言一怔,渐渐松开手来,他的话突然让她觉得熟悉,从来没意识到,他竟有着和那个小皇帝一样的无奈,难道她真得摄政了吗?

  可是,他们明明是不同的啊,他是她的亲生儿子,怎么会给她同样的感觉呢?

  “子昭,是否觉得哀家给你的自由太少了?”

  “对,母后,你就放手让儿子去拼一把罢?”

  “可是,可是……”可是她只有他这么一个儿子,她迟迟可是,却怎么都说不出口,面对他忧怨的目光,她的心像刀割一样痛。

  一直不知道,一直以为自己是被迫登上了朝堂,一步步,夺回原本属于她和他的东西,只是……直到今天,她才突然发现,原来,她一直热爱的是权利,是无上的荣耀,是高高在上的优越感。

  冷冷揭穿她的自欺欺人,假爱之名,这份突如其来的打击让她一时接受不了,只能用疼痛的目光看着他,“子昭……”

  “母后,让我去罢。”他目光执着,平淡没有起伏的语声里透露着坚决。

  她痛苦的摇头,“不……”

  “如果这一次不去,我会后悔一辈子的。”他恳求的目光渐渐瓦解了她的意志,内心里,一个母亲的愧疚,仿佛是催眠的咒语,让她一点点失去理智。

  最后,她做出艰难的决定。

  “如果你真得想去,就去罢!只是子昭,你一定要保护好自已,多带些人马。”

  她的决定让他有些意外,随即又感到高兴,他轻轻抱了抱她,“母后放心,我一定会平安回来的,事不宜迟,那儿臣就在此别过了。”

  他俯身对她一拜,婉儿早已备好了披风与长剑,上前为他披上,“皇上一路保重。”

  “嗯,你好好照顾太后娘娘。”他吩咐着,随手接过剑。

  韦太后顺着声响追寻他的方向,脸上浮满了忧虑与不舍,“子昭,一定要回来啊,娘不能没有你。”

  系带子的手刹那停住,易子昭缓缓抬起头看向她,突然发现原本美貌冷艳的母亲双鬓已经染了白霜,眉间紧锁着忧虑……

  他心中一痛,猝然转过身,不忍再看,“母后保重,儿臣……去了。”

  两旁宫人跪地恭送,只觉头顶一阵风过,那么焦急,空气里还弥散着他身上淡淡的龙诞香味。直到他身子出了宫门,韦太后仍旧站在那里招手,“一定要平安回来!”

  婉儿久久站在那里,看着那道坚决离去的背影,冷笑,纯澈的眸子里浮上原本不该有的冰冷,她转身看向殿上那人。

  尽管她此刻只是一个母亲,尽管她只是一个女人,可是……偶尔的善念并赎不回往日的罪孽,她看着她空洞的眸子冷笑。

  回来,谈何容易?

  只要踏出这道宫门,他皇上的身份就会被质疑,天朝易主,不是所有臣民都心甘情愿的拥护新君,那些不愿意的,自然就会希望他死。

  既便看不见,被人看得久了,也不禁有些察觉,韦太后收了手,用她什么都看不到的眼睛冷冷的看向一旁,“是你吗?婉儿。”

  “是,奴婢在。”她低下头道。

  “再看哀家就把你的眼睛挖掉。”她冷冷的道,一字一句都另人畏惧,冷汗淋淳,她抬手招手随侍宫人,扶着她慢慢走下台阶。

  “娘娘饶命。”婉儿扑通跪到地上,坚硬的地面磕在骨头上。

  太后转身在一处椅子上坐下,脸上浮出一抹微笑,“皇后娘娘带走三位帖身宫女,广濪宫的宫人都是饭桶吗?竟然到下午才发现没人。这其中一定有人在瞒着……”

  她脸上笑意高深摸测,静静等着她回话。

  婉儿低头不语,心中却笑,果然,姜还是老的辣,然而再精明也已晚了。

  见她不语,像是并不打算自己招供,她话峰一转,又笑着道:“哀家听说前些日子你也在广濪宫服侍。”

  “奴婶奉皇上命在那里侍侯过几天,早就回来了,最近只是送些药过去,今天去时广濪宫的宫人说皇后娘娘还没起床,于是就不敢打扰,奴婢原本想着把药交给舞云姑娘来着,谁知,下人们也说见不到人,于是……奴婢就斗胆推门进去,才发现屋子里根本没人。”她强压下心中不安的感觉,如实说道,并没一点隐瞒,然而她却不信,不光不信,还冷笑。

  “是吗?那……那个说皇后娘娘在睡觉的是什么人?”如果皇后出逃是早有预谋的话,那么这个帮忙说谎的人也

  一定是同盟。

  “只是一个不相干的人。”她小声道,意识到事态的严重,她也慌了,想到太后娘娘心思居然如此慎密,滴水不透。

  “究竟是什么不相干的人?”她问,似乎不打算就此罢手。

  “奴婢,一时想不起来。”额上滚落层层汗珠,她极力想让自己平静下来,却怎么都不能平静,更别提想到办法开脱。

  等了良久,仍不见答,于是太后吟吟笑着看向她,“怎么,想起来了吗?”

  “不……没有。”回话的同时,她几乎能听到自己的声音在颤抖。

  她很清楚太后娘娘脸上的笑容代表着什么,也知道不说并不能解决问题,总有一个人在说谎,总有一个人要死,既然那个人不死,就只有她了。”

  “没有吗?很好,看来你的头脑需要清醒一下,来人,把婉儿姑娘送去密室静养几天,等着皇上回来发落。”她用平静的语声吩咐,带着丝丝凉意,透入骨髓。

  几个身强力壮的内侍走上来,将她左右架起拖下殿。

  “太后娘娘惩罚奴婶没错,可是,奴婢总该知道自己究竟犯了什么罪罢?娘娘……”她试图挣扎,却被人捉得更紧,反剪的双手好像随时都能断掉。

  良久,太后娘娘的话夹杂着笑声传来,却是冰冷如霜。

  “在那个女人的观念里,背叛的人都该死,可是你却好好活着,这不是很奇怪吗?

  她脸上笑意讽刺,遥遥望去,竟让人产生错乱,以为那是死亡前的幻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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