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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五


  这,算是伏低吗?怎么我看到的还是放荡不羁的男人,相隔不过一尺的距离,他看我的眼神暖昧,迷离,寂静里渗杂着沉重的呼吸声,暖暖的气息迫在眉睫。

  我慌忙直起身子,下意识的后退一步,脸上已有红潮,冷冷的道:“免礼。”

  看到我仓皇的样子,他猝然发笑,得意的道:“娘娘,已经歇了两天了,现在该好好学舞了,要不然三月之期到时,不光娘娘会失去唯一一个存活下去的机会,就连在下也会受到皇上的责罚。”

  我好整以暇,淡淡微笑,“是吗?易公子这样说那本宫就一定要好好学喽,本宫的命不足为惜,但易大人若跟着受牵连,那罪过可就大了。”

  这一次,他只是看着我,不再说话。

  我如针茫在背,冷冷的走出亭子。

  这个男人太过危险,他不只是个男人,还是太后手中的棋子,唯一一个舍不得杀的棋子。

  他教我的舞,并非寻常,他要我大冬天穿着单薄的衣服练习,口口声声说,在下已教过娘娘“气数”,好好练习,善加利用,相信过不了几天娘娘就不会觉得这么冷了。

  我站在冷风里,熟练那些舞步,一个字都听不进去,只是目光越来越坚定,冷冷的看着他。

  那人围着厚裘坐在软椅上,漫不经心看过来,刚好对上我的目光,他笑着道:“娘娘生气的时候更美艳。”

  我一阵恶心,猝然转过目光,恨不得一掌打碎他那张邪恶的笑脸。

  但是,我却渐渐笑了,“那……跟明德皇后比起来呢?”

  打蛇打七寸,果然一招凑效,他脸上笑容渐渐湮去,脸上神色可怕而冰冷,而我越笑越得意,看着他气得浑身发抖,真是好不惬意。

  “不许你提她的名字,不许你用这么不尊敬的语气提到她。”他从齿缝中崩出两句话,铁青着脸看我,目光变得阴霾。

  我冷笑,收了步子站定,“本宫并无冒犯亡灵之意,只是想告诉你,本宫——绝不会是那第四个,也绝不会被人随意利用。”

  我冷冷的看着他,他目光并不闪躲,直直与我对视,但是却慢慢笑了,讽刺的道:“在下也希望娘娘可以打破旧例,活过三载。”

  “不是三载,是永远。”我语声凉若冰棱,坚定的道,像是对他说,更像是说给自己听。

  他轻笑,从椅子上站起来,缓缓走近我,“那就请娘娘好好练舞罢,歌舞琵琶,相信娘娘一定会成为后宫最受嘱目的一个舞伎,也会成为史上唯一一个艳绝天下的,皇后。

  他温热的手指划过我冰冷的脸颊,分明是一片暖意,但我却觉得越来越冷。

  闪身躲开他的抚摸。

  他轻笑着收回手,回身在椅子上坐下,冷声道:“继续罢,时间不多了,等会还要学歌,学琴。”

  我每日的行程就是这样被排得满满的。

  早上练歌,下午练舞,晚上工琴。

  到休息时,往往已经过了子时,我的艺伎也渐渐的得到了提高,那人的脸上也渐渐有了满意的神色,不,应该说是惊艳,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达到这样的效果。

  他很满意,只是不知道,夏侯君曜是否满意?

  中宫殿里暖香融融,我梳洗已闭,穿着家衣宫装庸怠的躺在鸾榻上,等宫人来回话。

  片刻后,陈仲进来,躬身站在殿下。

  我缓缓抬眸看了他一眼,“可有消息?”

  “是,王爷那天进宫好像是为了指婚一事,听说皇上为王爷指婚南靖大将军府的二小姐。”

  闻言,我身子一震,他终于是逃不过指婚,而我与红泪还妄想着哪天嫁给他,现在,我已经进宫做了等死的皇后,而红泪得知这个消息又会怎样?会伤心罢?还是冷笑,两个人争了这么久,终是徒劳一场,给别人做了嫁衣裳。

  夏侯君悦的影子在我心里已经变得越来越模糊,连一片衣角都不留下,他被我驱逐出了身体,留着他的影子,只能遭来杀身之祸,而我,还有娘需要照顾,死不得。

  我抚弄着衣角,淡淡的道:“知道了,这两天让你找聪明伶俐的宫女,找着了吗?”

  身边宫人,只有陈仲是自己人,对其他人仍得保持三分戒心,可我已经没有时间了,树大招风,我最近峰茫太露,被人算计是迟早的事,必需得赶在事发之前筹谋妥当。

  陈仲迟疑了一下,为难的道:“娘娘,宫女倒是好找,只是聪明伶俐的不太多。”

  “是吗?”我轻笑,慢慢收回目光。

  见我不置可否,他显然有些慌乱,跪在地上不知如何是好。

  我转眸看他,笑着道:“行了,你下去罢,最近天气更冷了,本宫让内务府给你做了两条裘被,明天大概就会送来了。”

  “奴才何德何能,怎么当得起皇后娘娘如此关怀。”他惶惶不肯收。

  我轻笑,缓缓站起身往内阁走去,“收下罢,本宫既给你,你自然就受得起。”

  我广袖垂落,长发披泄,如一片影子,妖冶的身影从他眼前慢慢掠过,唯留一片凉意,他惶惶跪地恭送,直到我进了内阁,才站起来出了寝殿。

  第四卷 一尊凰 滟行深宫

  (转眼间,我已退去了母仪天下的光环,低着头站在他面前,殷殷切切,颦笑顾盼,好像真的是一个等着丈夫回心转意的弱小女子。)

  太后生辰将至,天胤宫传来旨意,让我代为筹宴。

  宫中妃嫔除了给我送了礼的张捷妤,李修容,莨淑妃,裴昭仪,嫥淑仪……

  其他不相往来的还有:王良人,莲容华,敬嫔,嬉嫔……而萧贵妃与沈美人自是不在话下,更是视我为眼中刺、肉中钉,恨不得立刻拨了去。

  我放下茶盏,看着殿下跪的那一排人,笑得倾国倾城。

  “臣妾参见皇后娘娘,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她们呼声棉软,十分不情愿的样子。

  我淡淡哦了一声,“说什么?本宫听不清。”

  下跪王良人,莲容华,敬嫔,嬉嫔,沈美人,咬着牙狠狠的瞪着我,不情不愿的再次扬声呼道:“臣妾参见皇后娘娘,娘娘玉体金安,千岁千岁千千岁。”

  她们连跪三遍,我终是冷冷的嗯了一声,算是满意,并不急着说平身,只道:“近来各宫都很忙啊,本宫进宫一个多月还见都不曾见过你们,如果不是过两天太后生辰,本宫为准备宫宴不得不召各位来见上一面,只恐怕,到时候连各位的名字都叫不出来呢?”

  我笑说,脸上笑容越发深邃。

  身着素衣白纱的王良人即刻便道:“臣妾王仪……”

  “谁让你说,香墨。”我冷冷的打断她,唤来香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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