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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〇三


  可是,只是她的自以为。碧大当家,她所见甚稀,但终是见过,那冷冷淡淡,不怒自慑,使她从不敢在其前逾矩僭越,但她从不知,他竟是“他”?

  魂灭,偏偏,不是真的魂灭。床上男人时轻怜蜜爱,时狂放恣乱,形不见,声可闻,就在耳畔如魔音震响。那激烈的需索,推得床板吱呀难耐,那个男人以燃了火的嗓,叫着唤着吼着的,唯是一个“墨”字……这是恶梦,是她的恶梦,但这梦,怎会如此长?绵延无尽,没有醒时?

  ***

  “墨,让我看看。”

  “不要!”谌墨用锦被将自个墨守成规头带脚整人包起声闷在被内。她以为,自己真能当这件事如任何一事般潇洒,但,她不知是这样的。一个人和另一个人,如此紧密的牵系一起,纠缠,交融……一个人和另一个人,怎会可以亲密如斯到凭样田地?

  好在,上一回她的主动为之,遭外力打断,不然,她做到中途怕也是无以为继。面子栽了不说,与小意意再到妓坊谑闹,哪还会有高谈阔笑的底气?

  傅洌才餍一餐美食,愉悦得想向整个世界宣告快乐,长臂将竟也知害羞为何物的人儿连人带被抱进怀内,“墨,还好么?”

  “不好!”谌墨憋唇。

  不好?傅洌眸又暗下,“墨,你当真认为不好?”

  “是……啊,你做什么?”

  男人精壮的躯体,欺到被下,罩在她霜雪美背之上,“墨儿,再说一次,当真不好?”不好?有哪个男人能能够容忍心爱女人在首度颠凤倒鸾过后,给予出的评价,是“不好”?

  笨蛋才会给这男人借口!可是,不给借口,仍抵不住男人的贪婪,“你!……讨厌!”

  男人得意低笑,吻上那己被自己噬吻得红肿的樱色唇辫,“墨儿,我会理解成你很喜欢!”

  “讨厌……啦……”

  这娇软慵懒,这香媚艳质,实在是×药,比妖人儿吞下的×药还要强烈十倍的×药!

  床帐悬下的垂穗流苏,随帐下春色的枉澜又掀,亦再度随之律动起舞……

  谌墨用的,是普通的制穴手法,被封的穴道半个时辰后自动打开。

  但两三个时辰过去,床下的人,仍如死去般沉静。

  眸犹睁,心犹悸,气犹存,魂犹在,但,宁愿死去。

  顶上,男人缱绻绸缪的低吟浅唤,激昂沉烈的狺狺爱语,及求欢之声的不知疲倦,是冰刀,是雪剑,将魂魄寸寸割解。

  寸寸割解,亦是片片凌迟,痛,切筋,切骨,偏不能在混沌中无察无觉。

  ***

  “你身上可带了伤药?”傅洌向倦缩在臂弯里的人儿,轻问。

  “噫?”谌墨本是倦极欲睡,闻言扁嘴道,“你的伤发作了?都教你不要要那么多了,中×药的是我,又不是你……”又亲?还亲?亲不够喔……

  傅洌以吻封缄,将她舌儿好一番戏弄后,才道:“小妖精,是你手心的伤需要擦一些药。”

  谌墨启眸,瞄瞄掌心,坏笑:“我手心的伤,会比你背上的伤更严重么?”她恍忽记得,每一回被他逼得登上灿烂之境,她不知如何排遣,唯 将十指指甲尽抠进一层皮肉……看罢,如今各个指尖,犹挂淡淡血色。

  “哼。”傅洌斜斜睨她,“小妖鱼,在床上是只有利扑的猫儿呢。”探躯,自掷在床下的袍衫内,取了一方雪色缎帕,一撕为二,包住她的两只手心。

  谌墨趁机瞥向他精实长背……不会罢?其上那道道条条真如猫爪经过的血痕,是她的创作?好惨呶,同情地探探粉色舌尖……唔?怎又被他叼住?她的舌真是那么好吃?他他他……

  一方大床,“吱呀”忍声再起,于床上人,是催情,于床下人,是灭魂……

  第二十章 原来是故人

  碧门中人,一夜之间,几乎都知道大当家夜宿谌公子处。

  碧门是江湖重派不假,但素往与江湖妖鱼并无利益牵扯,对其人行事作风虽有耳闻,也只道是个俊美出奇的少年郎而己,见了面,比传说得还俊还黠,也只觉得有趣,谁会多想如何?大不了,会成为碧四小姐的夫君?

  可是,当有一日,大当家神清气爽地由谌公子室内走出,命丫环备水沐浴,且是打到畅华轩内与谌公子共浴,这其间,人们若再安之若素,便是不寻常了。

  “兰儿,凤儿,你们方才真的什么也没瞧到?”

  “没有啦,那帘帐深深垂着,咱们什么也看不到。”

  “真的没有?”

  “唉呀,大当家就在旁边站着,咱们送完了两大桶热水就紧着退出来,哪敢乱瞄哪。”

  “可惜可惜了,要不然说女子还是不如男,要是换了我去,好歹也能瞅见个半丝一缝……”

  “原来大当家迟迟不娶主母,因为他不喜欢女人?”

  “可是,他与谌公子在一起,哪个在上……嗯……哪个在下?”

  “……”

  畅华轩百步外,己是围观者众,群舌交杂,堪比这季节正当勤劳的群蜂。

  大当家令如山倒,每人不敢越雷池一步,但百步外的望洋兴叹总可取罢?精明的碧澜丫头也置身其内,但她一一行经十几个高手身畔,在耳边细细叮咛少许。要知道,状况,随时可起喔。

  ***

  畅华轩内,傅洌选净了身换了衣,又到床前,从滚裹成一团的锦被中抱出她,“墨儿,起来洗完身子再睡。”

  “喔……”谌墨嘤咛一声,被墨缎烘托着的小脸在他的胸口蹭了蹭,又睡转去。

  唉……,这真是世上最甜蜜的负担呢。男人将佳人放入己试过水温的桶内,让她脸儿俯在垫了软垫的桶沿,执巾轻拭她处处留了自己痕迹的香馥雪躯。

  “洌。”一个仿若来自幽冥的声,响自不同光的暗处。

  男人的一手稍窒。

  “洌,你……”

  继续为困盹中人儿净抹娇躯,男人目间温柔不减,口内问道:“你一直在这室内?”就知以妖人儿的邪恶脾气,怎会轻易放过计算了她的人?

  碧月橙扶紧那床柱,纤指捏成青杰惨色。“洌,你为何不回头看我?是不敢?还是不愿?”

  “墨儿身上的药是你下的?”

  “我……”碧月橙一栗:这声,怎如此的冷?

  “你知不知道,单凭这一点,我就可以废你千次!”

  “洌?!”

  男人回了脸,“你看好,这张脸是谁的?”

  “你……?”

  “在碧门,只有碧笙,碧大当家。”男人目内,唯见深不见底的酷寒,“听清楚,碧笙只是碧笙,他不会为傅洌的过去买帐。傅洌答应过你的,与碧笙无关。”

  “你……我……”洌的过去,她深信都曾参与,可是,可是,现在谁来告诉她,过去到底发生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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