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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七三


  “怎么会?”她发疯一样地挣扎着,嘶声喊道:“我没下毒!”

  “难道你自己的贴身使女,会冤枉了你不成,她连纸包都找了出来!”

  皇帝扔下一个纸包,里面尚有些残余粉末。

  云萝颤抖着捡起,失神地喃喃道:“怎么会?”

  她抬起头,凄厉叫道:“这纸包是我的,可里面不是毒药,却是——”

  她说到此处,支吾着不敢继续,皇帝逼问道:“是什么?”

  “是,是燃情袅……”云萝再顾不得羞耻,低声说道。

  第一百八十一章 烟幕

  一听这药的名字,便知是春药催情之物,皇帝又继续问道。

  “你亲自放的药,却要跟朕说你不知情?!”

  “臣妾真是冤枉的!”

  云萝急得泪落如雨,花容暗淡失色,却想不出一言一语来为自己辩驳,她哽咽道:“是臣妾一时糊涂,希望能得到荣宠,才从书信中夹带而来的。”

  “是谁递来的?”

  “是……”

  云萝支吾着不肯说,抬头看见皇帝森冷的目光,心中一阵颤栗,索性把心一横,低声道:“是皇后娘娘。”

  宛如一声霹雳横空响起,秦喜吓得面色发白,偷偷窥了皇帝一眼,却仍是稳如泰山。

  “焉知道不是你胡乱攀咬?皇后的禀性朕一向深知,她并不是那等丧心病狂之人。”

  皇帝一脸不信,云萝觉得整颗心都沉了下去,她抽泣着,突然眼前一亮,如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伏地高喊:“皇上或是不信我说的,尽可以去检视那原封的信笺,包管里面也有些颗粒痕迹!”

  皇帝听她说得如此决断,微一沉吟,便命人将她带下,另行软禁看管,他自己在房中踱步,仍是踌躇犹疑。他觉得气闷,便咳嗽了几声,秦喜在旁看得真切,焦心道:“万岁当时便把毒物吐出,可仍是受了些浸染,还是请太医前来诊治为妙。”

  于是宣太医觐见,由于出门在外,医正要伺奉太后跟皇后两位,就没有随行,只是择了年轻精干的随銮办差。

  年轻的太医跪地请安后,便恭请皇帝坐下,卷了衣衫,又取了全套银针,便要在颈后等几个穴道针灸逼毒。

  灯火将室内照得白昼一般,‘啪’的一声,一道灯芯爆花,惊得太医手中一颤,险险将针掉落。

  银针的灿芒在眼前一闪而过,皇帝一愕,仿佛不敢置信似的,慢慢放下手中的奏折。

  “把针给朕看看。”太医依言递过,他眼神游移,有些心神不安似的。

  “银针最能试毒,因它遇毒会变成黑色,是吗?”

  “万岁圣明。”皇帝凝视着针尖,缓缓道:“可若是银针变白呢?!”

  太医全身一颤,抬眼偷望而来,皇帝眼疾手快,抢上前去,将他下颌扯开,才任由左右将他绑缚。

  “银针变黑,那定是遇毒无疑,可有些毒物,却是生性奇特,会让银针变得微黄,甚至微白,这一点,晨妃曾经当趣谈一般,跟朕讲过。”

  皇帝想起自己身边竟然潜伏着这样一个野心贼子,有些不寒而栗,他目光幽邃,声音不大,却带着暴风雨般的压迫——

  “谁派你来的?”那太医惨笑着,不肯回答。

  “带下去慢慢审问。”

  皇帝吩咐道,又追加一句,“可以刑求,但要留活口。”

  侍卫们因皇帝频频遇险,正觉脸面丧尽,听这一声,顿时台狼似虎一般地上前,将那人拖下。

  皇帝自去查了医书,将几味常见的袪毒药开了单子,命秦喜亲自配来,才稍稍止了咳嗽。

  “万岁且先忍耐一晚,等天明,自能寻来地方名医,为您拔除毒性。”

  秦喜看他如此,心中不忍,几乎落下泪来。

  “若不能找出幕后黑手,就是解了毒,也救不了命。”

  皇帝阴郁道。他看了秦喜一眼,问道:“是谁荐了此人到太医院来的?”

  秦喜记性绝好,微一犹豫,道:“是靖安公府上的管家。”

  又是涉及皇后!

  皇帝剑眉一挑,好似雷霆即降,却在下一瞬敛住了。

  “不,不可能是她。”

  他露出一丝冷笑,低喃道:“她若要动手,只会在梅妃诞下皇子后,如今是男是女也不尽知,绝不会如此草率。”

  他旋即回头,断然道:“吩咐下去,查清一切的往来信件,大到奏折文书,小到私人小笺,尽数报来。”

  “行宫那边,都失败。”太后咬着唇,有些失神地喃喃道。

  “就知道云萝这丫头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索性拿她当个烟幕幌子也就罢了,没曾想,太医的银针,也没派上用场。”

  她以扇掩面低语道,轻摇着画扇,一阵凉意袭来,她才恍然发现,眼下已用不到此物了。

  索性将画扇扔开,她由窗中远眺着宫檐一角,叹息一声道:“只希望栾城那边,能遂我心意。”

  此时宫人前来禀报,却是静王觐见。

  第一百八十二章 问鼎

  静王一身儒装,以摺扇掀开珠帘,意气飞扬中又见不羁风采。

  “天下大喜,我高兴还来不及,有什么好烦心的。”

  太后见他语意闪烁,只当他又想说皇帝的不是,于是笑道:“你皇兄这次是福泽深厚,如今蛮夷尽退,天下海清河晏,都在感念他的恩德呢!”

  静王却是仪态如常,恭敬微笑道:“圣天子百灵保佑,确实政治领导,只是可怜了舅舅,螳臂挡车,如今还不知是个什么凄凉光景呢!”

  太后是是忌讳这个,闻言冷笑道:“他自作自受,与旁人有什么相干!”

  静王却恍如未闻,淡淡道:“母后也很担心他吧!”

  太后见他如此悖逆,正待发作,却仍是敛住了,冷声道:“这话是什么意思?!”

  “母后,在儿臣面前,您不用再托词掩饰了。”

  静王双膝跪在她面前,目光诚挚而清澈,带着淡淡的怜悯忧苦,“当年舅舅威凌朝廷,想要做第一位外姓藩王,世俗都以为您偏袒长弟,却不知,竟是他以某物威胁您,才能得逞的!”

  仿佛一道焦雷劈过太后耳边,她顿时面色苍白,身形摇摇欲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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