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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六


  庄柔忍不下去了,“你到底是怎么回事?”

  陆年羽哈哈大笑,“看看,嘴又撅起来了。”他威胁的瞪了她两眼,在她面前挥舞两只油手,她怕沾上衣服,连忙躲开。他很得意,“再说这话,你的风衣就别想要了。”

  庄柔怔怔看他,泪珠一颗颗滴到了腿上。陆年羽不敢再闲扯,默默凝视着她,“小狐狸精,你跟北极熊吵架了……留着纸房子,可以让我暂时金屋藏娇。不爱我也没关系,只是在我这里养伤也可以,养好伤,你就回他身边去。这样的关系……我们两个都轻松,都不会有压力。”

  庄柔擦干眼泪,她忽然恨他,两次分手,都是他提的,要走为什么不走的彻底?

  “陆年羽,我自认是够纠结够优柔寡断的人了,你比我还纠结还优柔寡断。你到底爱不爱我?”

  陆年羽笑笑,“我不是该爱你的人。北极狐也不该永远生活在南极,你不愿意做我的樱花,是强求不来的。”

  庄柔将剩下的半杯绿茶饮尽,说:“我把跟梁以铮的事讲给你听,好不好?樱花大道那次我就想说的,被你打断了。”

  陆年羽用纸巾擦了擦手,温暖微笑,“其实……你以前的事,我知道很多。这个时代的人是没有秘密的。某天我突发奇想在google上输入‘庄柔’,就跳出来不少关于你的事,当然都是这个竞赛那个竞赛的冠军什么的,还有你出版的小说。”

  陆年羽终于还是用他油腻腻的爪子碰了她的手,她手背上还有很多针孔,乍一看像瘾君子。

  “另一天,我大概心血来潮,在‘庄柔’后面加了‘梁以铮’,不知是不是指望看到‘订婚’之类的字眼……结果没有看到你和他的联系,看到的是另一个人。”

  陆年羽用手指在她手上写下了三个字——庄致远。

  “BBC银行的最大股东,他妻子是BBC银行的副行长……然后我开始了解03年的金融大案……呵呵,我就明白些事情了。明白你孤僻和冷漠的原因,明白北极熊为你付出那么多的原因,明白你和北极熊没办法剪开的纠葛。你知道我还明白了什么吗?就是命中注定这四个字,你从十四岁起的人生就为他改变,到现在还在为他改变。我是舞台上出场与你配戏的演员,终究会散场,终究会离去。但他是导演,引导着你的人生发展向前。他也是台下一直注目你的观众,唯一一个,他会跟着你走遍任何一个剧院、舞台,任何一种人生风景。我不是复杂的人,我无力承担这样一个你,只有他可以。”

  在冰天雪地的北极,他们三个演着这场以生死为节奏的戏。曲终人散,注定北极狐与北极熊继续一生一世的纠葛,企鹅只是过客。

  折磨,你的柔情我的痛 告别(下)

  陆年羽盯着纸房子,它一尘不染,但墙壁歪了。它并不完美,因为是初次的作品。说要添上的花园,终究也没有实现,只是墙脚窗下有逼真夺目的美丽樱花,粉嫩嫩的很招人怜爱,纸门前插了一根支楞的樱草,像守门神一样看护着樱花,简单而美好。

  他做了谢幕陈词,“庄柔,每个男生都必须有一次全身心投入,却终究没有结果的恋情,才能成为男人。体会过这样的爱恨,我们一起长大了,为了这个,我感激你和他。你留着我的纸房子吧,因为我不用看见它也不会忘记你,而你,会忘记我。”

  庄柔是他第一次爱的女孩,第一次伤的女孩。

  注定会离去,注定不会忘记。

  陆年羽衷心希望她心里也给他留一个小小的角落。

  庄柔忽然觉得心中舒畅,与陆年羽如朋友般倾心交谈,真的是他们两人最好的相处状态。他一直让她觉得轻松快乐,是一年十二个月不会变的阳光。

  她对陆年羽微笑,说:“记不记得,你以前问我,为什么会答应和你在一起。”

  陆年羽点头,把手从她肩头拿开,恶作剧般的不告诉她风衣上有两块油迹。她的衣服他可赔不起。

  庄柔也没去注意,接着说:“因为,其实我们两个很像。你可以轻轻松松拿全系第一,却很不会追女孩子。我们都很擅长面对逻辑和数据,却不会面对人。”

  陆年羽点点她的额头,不服气,“不对,你跟我在一起是因为我很帅,而且是第一个追你的人。”

  庄柔笑的出声,“也对。你真的是第一个追我的人。”

  陆年羽默默,“氧气美女,你可真傻……其他人都是被我吓跑的!”

  庄柔反驳,“是被我吓跑的!你比较有毅力,坚持到最后。”

  她忽然冻住,陆年羽也黯然——他没有坚持到最后,因为真正的最初,其实不是他。

  他不是她的最初,不是她的最后,而是中间,也就是过客。

  两人愣怔半晌,还是相视而笑。

  陆年羽一向话多,但也难得如此的婆婆妈妈,继续劝她:“我不知道你和北极熊又怎么了,但他那么爱你,有什么事解决不了呢?”

  庄柔很想对他说,别替我决定要爱谁。然而她惨然而笑,说:“北极狐和北极熊的过去是一场灾难,而未来,是一片雷区。即使一个地雷可以绕过去,也有其他的,总有一天会踩上。我和他,都不知道地雷的分布,所以总是踩上,彼此都受重伤。”

  陆年羽同情的看着她,再次把爪子搭上她的肩,好像打定主意要抹她一身油。

  “狐狸,你爱不爱他?”

  庄柔答了实话,“爱。”

  陆年羽点点头,语重心长的样子酷似灭绝师太,“你知不知道,代数题和几何题的解题技巧有什么不同之处?”

  庄柔对他突然转换话题有点诧异,但没表现出来。

  她研究过这个问题,“代数的话,所有题都有套路,从第一步开始,每步都有目的,顺着走下去都是设定好的路线;几何呢,每道题都不同,没有套路,必须试很多方法,有时走到一半,会有意外的解题线索浮现。”

  陆年羽很不爽,推推她,又触电似的拉住她,似乎怕她一推就倒。“喂,小狐狸精,给我个机会显摆一下你会死啊?”

  庄柔摇头,“不会,你们救了我,我不会死了。虽然……我也不知道自己活着究竟有什么意义……”

  陆年羽见自己说错话,窘的连连道歉。片刻,转回正题,揭示他提起代数和几何的目的。

  “你和北极熊就是几何题,别指望第一眼就看到最后一步。你开始解题时想的不要太多,只要走下去,试各种方法,那么总有柳暗花明的一天,你会发现,问题全部迎刃而解。”

  庄柔若有所思的点头,其实并没真往心里去。

  陆年羽琢磨着还能在她身上哪里留下油团,貌似只剩脸颊了。他没忍心。转念,大爷似的往椅背里一靠,勾勾食指,“以前都是我主动,作为告别,你就主动这一次吧。妞儿,过来让爷亲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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