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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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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铮将一句话问了第三遍:“有地方可以住吗?”他在祖父面前说了三遍“我爱她”,又在她面前问了三遍,他可以去哪里继续做影子。梁以铮居然有这么悲惨的一天。 庄柔冷不丁回答:“住苏黎家。” 以铮点头,也算个不错的去处。 当晚下课回医院,庄柔雀跃的在病房里飞来飞去收拾东西。以铮默默看着,苦笑,她终于开心了一次,因为终于可以离开他。 庄柔一手拖着箱子,一手托着纸房子,皮鞋嗒嗒的声音仿佛鼓点。 “这是医院,你安静些。走也不需要这么开心吧。”以铮冷着脸出言提醒。 庄柔放慢了脚步,终于走到大门,她将箱子立定,半坐在上面,双手将纸房子捧在面前,开始等候。她轻轻回身,看了以铮一眼。 以铮脚步顿住,保持一段距离看她。他在想这会不会是一个永别。“还有话跟我说?” 庄柔轻轻咬着唇,自嘲的笑,“没有,我本来以为你会有话说。”她早该明白,梁以铮这个人,做了再过分的事也不会道歉。一直在轻易原谅的人是她。 即使在最爱他的时候,她也没听到过例如“我爱你”之类的话。 原来在不爱他的时候,只是等一句“对不起”都这么难。 她就是要走的远远的,再也不回来。 世事总是何其讽刺的相似,又不同。 庄柔依旧是那个等人接她回家的孩子,只不过,这次换陆年羽出现在大门,以铮站在她背后。 以铮心忽然绞痛,“要来接你的是他?”他早该知道她想看到的是谁。 庄柔轻轻道:“是啊,怎么说也是朋友一场……他说的……好像一直都这么说……”她低下头,睫毛低垂,鼻子酸酸的,又转头去看以铮,“对了,倒确实有话跟你说。那个‘第二次初恋’,谢谢你。” 以铮苦笑,她居然对他说,谢谢。 “这些天的事,你都原谅我了?” 庄柔蓦地起身,与他对视,“不,我不原谅你。……因为你根本不想被我原谅!” 以铮脱口而出,“对不起。” 橙色夕阳绵软的如同柠檬慕斯,以铮就这么把字刻上这块蛋糕糖霜般的黄昏天空。是的,他从没说过,但一旦说了,就是将它们刻上天际,清楚明白,永恒不变。星星是恋人们渴求的眼睛,一辈子追逐光亮,光明的太阳出现,它们又立刻隐身。 庄柔听着衣摆在风中沙沙的响,她听到了,一直在想如果听到他道歉就原谅他。但真的听到,才发现都无所谓了。她不能一辈子只为等他的一句话而活着。 她准备好再一次原谅了,最后一次。这次的轻易,是因为要彻底离去。 庄柔微笑,“好,我原谅你了。那么,再见。” 她走出大门,陆年羽接过她的箱子。 庄柔离开的很满足,如同得回全世界,可她明明依旧一无所有。 陆年羽接到她电话,赶来的很快。以前,“第一次初恋”时,庄柔等他都像在等快递员,他来早了她不惊喜,他来晚了她不介意。他也不紧不慢,因为知道她等的再久也不会走掉,也不会生气。 现在,庄柔坐在行李箱上等他,眼神急切,揉捻衣角。而他也一刻不耽误,马上赶来。但两人是朋友,只是朋友。这是退一步的海阔天空,还是退一步的啼笑皆非? 陆年羽含笑问:“我没吃晚饭,一起去吧。” 庄柔没拒绝,“好,不过我在斋戒。” 折磨,你的柔情我的痛 告别(上) 走进一家很平常的小餐厅,年轻女服务员带着菜单过来点菜,对陆帅哥眨眨眼睛,又打量帅哥的女朋友,好像很羡慕。陆年羽翻开菜单,兀自点了一堆大鱼大肉,然后没问庄柔就朝女服务员摆摆手,示意就这些。 服务员问:“那这位小姐吃些什么呢?” 庄柔还没开口,陆年羽先抢过了话头,对着桌子哧哧冷笑,说:“你们有什么白菜帮子萝卜缨子玉米须子的,拼一盘儿给她上就行了。” 他对她斋戒这件事一直持嘲讽态度。 庄柔面不改色心不跳,“我要绿茶。” 女服务员落荒而逃,对帅哥的印象大打折扣,看来这人虐待女朋友。 陆年羽大快朵颐,庄柔在饮绿茶,一杯又一杯。 陆年羽笑,“你别借茶浇愁了,就是淹死你也浇不灭。” 庄柔双手攥着茶杯,眼睛紧盯淡绿液体中深黑的叶末,沉在杯底,她摇晃几下,硬要它们浮上来。纸房子摆在两人面前的桌上,庄柔推给陆年羽。陆年羽举着粘糊糊的爪子,问她干什么。 庄柔伏在餐桌上,转眼发现风衣袖子沾上油,又弹起来,一边抚着袖子一边说:“拿走,纸房子。留给你真正喜欢的女孩。” 陆年羽呵呵笑了几声,继续狼吞虎咽,“你一直撅着嘴,嘴越来越尖,真有一天要变成北极狐了。看来想修炼成那头北极熊的北极狐,就得习惯撅嘴生闷气。” 庄柔没理他的话外之音,“你别岔开话题,快把纸房子拿回去。” 陆年羽头也不抬,“免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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