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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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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惊,我的脸色一定不好看,我的心情也很不好。“波波,跟你说了多少遍,不许和她一起。”我抓住孙波的胳膊,“那么多好学生,你就不能和好学生一起玩吗?”我几乎是拖着孙波在走,很快将孙波拎回了店里。我刚松手,孙波就将书包和里面的食物一古脑摔在地下:“我不吃了,行了吧!”孙波哭嚷着,“她是我的朋友,你凭什么这样对我的朋友!” 孙波跑了,临走还将柜台上的一个酒瓶扒拉到地上,碎了。 那天晚上,10点孙波还没有回家,我叫四兰五兰出去找,四兰不太愿意,她正准备高考。我臭骂了她一顿,她便去找了。后来,孙浩然送回了孙波。孙波不理我,一个人钻进被子里,不要我碰她。我让二兰将装好食物的书包放在她的床头。第二天,她春游去了。 孙波上高中后,我几乎没时间管她的事。我每天出门的时候,她还未起床,我回家的时候,她已经睡了。我只能看她熟睡时的模样。她在睡梦中一天天长大。孙波是否还在跟小浪来往,春游事件后我没有再过问。 五兰是五个孩子中最能花钱的,她的画笔、画纸、画箱、颜料不知花去了我多少钱。高中后她就开始臭美买衣服买化妆品买首饰,她经常在我的店里赖着不走,磨我磨二兰,总认为我宠孙波过于她,孙波花的钱一定比她多。说真心话,孙波除了小时候打碎人家的玻璃赔些钱外,长大后她还真没要过什么钱,每次倒是我和二兰硬塞给她。 五兰从北京回来,说是到云南采风要2万元钱。太多了,我不能给。她说那就1.5万元吧,我也不给。她就赖在店里不走,磨我,磨二兰。这时候,一个漂亮的女孩慌慌张张地跑来,站在店外却不进来,我招呼她:“需要什么吗?” 她见我更慌张,竟调头跑了。五兰追出去后回来说:“哼,我就知道波波瞎花钱,竟然去舞厅跳舞,一个高中生。”说着用眼睛瞥我。 “谁,谁说波波去跳舞?”我问。 “小浪啊。”五兰说。 我吃了一惊,刚才那女孩原来是小浪,几年不见,她竟出落得如此水灵。 孙波上大学那年,我在郊外买了地,盖了楼和工厂。孙波不愿意搬过去,她说要陪她父亲。女儿们长大了,竟没有一个人在我的身边。为了方便她来去,我送给她一辆摩托车。 大一,我隐隐约约听说小浪出了事,但不知道是什么事。年底的时候,大兰在市卫生局注册了一家妇科门诊,开业的第一天,孙波给她带来了第一个病人,竟是小浪。 大二,孙浩然在一个天气晴朗的日子里离开了我们。他走后,孙波开始学着他的样子写作。孙波沾沾自喜地给我看她发表的第一篇小说。我对孙波写作并不十分赞成,这让我想起了她的父亲,但她一如既往。 大三,春节前,孙波开着摩托车,带着一个四岁男孩出现在别墅里,我一见那男孩就心疼得要命。那是二兰送到乡下代养的儿子。我坚决不再让谁将他送走。孙波留下了魏小涛。 孙波:每次散步时最终想到的人※※ 夏末入秋的时候,我做了一个梦:我躺在江边搭着凉蓬的竹床上,床上罩着雪白的纱帐,微风吹过时,纱帐会轻轻地向一边飘起。梦中,桂花树一棵棵在我眼前移动,橘黄色的小花蕊像胶水似的粘在树枝上,花香袭人。一个漂亮的妇人来到我的身边,温柔地抚摸我,我不禁心花怒放,浑身战栗。真是好梦,我喜欢那种被抚摸的感觉。一股热流夹杂着少女的羞涩从体内涌出,我一下子惊醒,摸着额头上的汗珠,低头看见从内裤渗透到凉席上的血。 三兰正在客厅修理着一台旧唱机。她大四了,一个暑假,她修好了家里所有的电器,重新组装了电灯线路。她是如此喜欢捣鼓这些东西,以至于决定大学毕业后去美国继续读电子。母亲很喜欢她的一些发明,表示即使没有奖学金也要资助她去美国念书。她们正谈得起劲时,我光着屁股,内裤搭在膝盖上,晃着双腿从卧室里出来,一脸恐惧。母亲先是很慌张,但当她看到我内裤上的血时又平静下来,她和三兰相视一笑。“去给波波找条内裤来,告诉她要干什么。”母亲说。 三兰要我先用温水洗洗,然后给了我内裤和卫生纸,她帮我做这一切的时候,母亲准备出门上班了,临出门前她冲三兰说:“总算把你们一个个都拉扯大了。” 童年,我记忆深刻的就是江边、凉席、四仰八叉躺在竹床上毫无顾忌的日子。 那天,三兰说:“波波,你长大了,从现在起,你是个女孩子了。” 我一直记得我是个女孩子。 江边有各种各样的草,拔起一根带茎的草,除去叶子,留下约四五寸长,与小浪各拿一根,相互交叉成十字形,使劲扯,先断的为输。我们乐此不疲地玩这种无聊的游戏,打发着时间,直到三兰说我是个“女孩子”了。我开始领悟这个“女孩子”的意思。 我问小浪:“你是‘女孩子’了吗?” 小浪笑,有些羞涩地瞥我一眼,点点头。 “噢,你早是了,从来都没告诉过我。”我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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