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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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婚姻生活我已经没有记忆,只知道我一个接一个地生孩子,一个也没有落下。随着一个一个女孩的降生,我丈夫是越来越不讲道理,当第六个女儿出生后,他离开了我。虽然七年后他又回到了家,但这并不表示他回到了我身边。 我已没有精力去想太多的事,六个女儿已经够我烦心的了。 怀她们时,什么都没有,什么都困难。她们的父亲说:生女孩就叫“兰”,于是有了孙大兰,孙二兰,孙三兰,孙四兰,孙五兰。怀第六个孩子时,我所有的反应都像是男孩,再者也该转了,于是她的父亲说这个孩子叫“波”。但她还是个女孩,我仍然叫她“孙波”。 孙波六岁的时候,我带她去寺庙,我手上的香火怎么吹也燃着。一旁的和尚说:“施主,好哇,火力够旺,财气足啊,来年必发大财。”我对发财不敢有奢望,所以也不想给和尚钱,和尚一脸不高兴。我只好给了他五毛钱。好心疼啊,一支香才一毛钱。和尚高兴坏了,一定让我抽根签。我不抽,和尚说是送的。于是我让孙波抽,孙波拿着签筒使劲摇,摇出一签,我请和尚解,和尚看看签,又看看孙波,说:“她这一生将和女人有缘。” 和尚说完摇摇头走了。我想拉住他问仔细,又一想,可不是,家里除了她父亲都是女人。于是兴高采烈地带着孙波回家了。 孙波七岁时,她父亲从农场回家。依旧和一帮文友喝酒、下棋、打牌、聊天,家里依旧一贫如洗。 我在街道做临时工。那时有一家有着四十多平米的副食店,自从它开业起就没赚什么钱,街道像这样的副食店、餐馆有近三十家,为了响应党中央改革开放的号召,同时也为了更好地利用人力、物力,街道准备将它们全部转包出去。 我咬牙签下了这家副食店。二兰那年高中毕业,她决定跟着我,我也需要一个人帮我,我们都没想到我们家从那天起开始了我们新的里程碑,而我开始了我的第一个十年创业: 创业元年:孙波七岁,小学一年级;孙三兰准备升高中,负责全家人一日三餐;孙四兰准备考初中,负责做简单家务;孙五兰九岁,负责每天给我和孙二兰送饭;孙浩然在一所中学任教师,闲余时写作、喝酒、聊天、打牌;孙大兰大学一年级,住校;孙二兰和我一起创业,起早贪黑。年底除去上交的份额外,我拿到了1万元的毛利。1万元钱,在此前我想都不敢想,我都不知道拿它怎么办?我怕别人知道,分好几个户头存着。那年春节,第一次,我的六个女儿每个人都穿上了新衣;第一次,我的六个女儿有了第一张合影。另外我有了第一份产业,两辆三轮车,我决定请两个工人。 创业二年:为解决全家人吃饭问题,我承包下一家餐馆。孙五兰随手涂抹的一幅画竟然获得了武市少儿图画展特等奖,奖了一个书包。 创业三年:一个农村来的大学生经常来找孙二兰,她才19岁,我一气之下赶走了那小子。年底我包下别人亏损的店,我现在有六家店铺。孙三兰考上了一所名牌大学,孙浩然请客,我没去。 创业四年:2月,我被任命武市“个协”理事;5月,第一家“孙家酒楼”开业;6月,孙浩然调任武市作协,在一家杂志任主编,同时搬进了单位宿舍。 创业五年:孙大兰大学毕业,进入武市第一医院妇产科。第一家“家和超市”开业。 创业六年:孙波上初中,我不喜欢她的新朋友小浪。孙二兰经常接济那个农村来的大学生,我默许了他们的关系。第二家“孙家酒楼”开业。我有了第一辆皇冠轿车,白色。 创业七年:孙大兰放着医院院长儿子不理,一定要嫁给一个高中都没毕业的工人,气坏了我。可是女儿愿意,我也没有办法。我虽然对这个叫林天生的工人女婿很不满意,但仍替他还清了他父亲去世前欠下的医药费,并安顿好了他们的小家。然而更让我生气的是孙五兰竟然爱上了比她大20岁的绘画老师。那老师是孙浩然给她请的。我和孙浩然吵架的心情都没有。第二家“家和超市”开业。孙四兰去北京念大学。什么时候走的我都不知道,她什么事只跟孙二兰说,包括要钱。 创业八年:1月,我被选任武市“个协”主席,捐款5万元。5月,第三家“家和超市”开业。5月,孙二兰嫁给了那个她一直资助的大学生魏强,他现在一家外企工作。8月,孙五兰收到了中央美术学院的录取通知书,我请客,孙浩然没来。9月,第三家“孙家酒楼”开业。10月,大兰生下一子,取名林小海,那是我们家的第一个男孩。我欣喜若狂,满月酒办了三天,给全体员工加了薪。满月酒宴,孙浩然依旧没来。 创业九年:5月,孙二兰生下一子,取名魏小涛。11月,魏强抛弃她,去了新加坡,娶了一位富商的女儿。孙二兰立刻将6个月大的魏小涛送到了乡下,她表示养他到18岁就由他自生自灭了。我怎么劝都不济事,她很坚决,就像她一直恨着她父亲一样。9月,孙三兰去了美国。 创业十年:我被选为武市人大代表。孙波高中毕业了。 孙浩然对我所有的成绩永远都不屑一顾,12年后,他结束了自己的生命。 孙波坚持她的父亲是被人剽窃了作品而自杀的。她有时候很想当然,这点像极了她的父亲。不,不止这一点,她身上有很多她父亲的影子。 理想主义毕竟只是理想,人有时还是应该现实一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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