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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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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来,打扮得年轻漂亮点!坐上我的摩托车,去看我为你再打最后一次黑拳。为了给你挣笔大钱,我一定得赢,即便和对方拼个头破血流也得赢。走吧,今夜,我要你当黑拳场里一个尖叫的喉咙!” 我被他逗得笑出了声,佯装生气地说:“你正经点!再胡说八道不理你。” “咱俩不需要无聊的虚饰。扔掉那些上层女人的恶习,活成一个最随意的女人。学会躲在男人怀里撒娇、向男人抛媚眼、和女人争风吃醋。对了,我还要让你学会抽烟酗酒、吵架骂街、讨价还价……让我这个赤裸裸的原始男人把你变成一个赤裸裸的原始女人!看看咱俩的爱情是什么样!” “不,我不喜欢那些,你是改变不了我的。” “那你觉得和我谈话快乐吗?和我在一起快乐吗?” “好像不快乐吧!”我故意把那个“不”字说得很重。 “别装了!你向往我,向往毫无虚饰的爱情。说白了,再高尚的人骨子里都有卑贱的成分,不论是男人或女人。来吧,我等不及了,让我先在精神上把你征服了吧!” 听了他的“高尚和卑贱”理论,我忽然想起了维凯,心里很不是滋味。 我警惕地说:“你是在用你的蹩脚理论影射我吗?” “明知道我是泛指,还要向我发难。” “别再下那么大工夫了!我知道,你要开始对我实施你的计划了。” “什么计划?他吃惊地问。 “得到我的身体!”我肯定地说。 他沉默了片刻之后,非常认真地说:“说出来你不要生气,我在梦中已经得到过你的肉体了!梦中,明白吗?我看这世界上除了柏拉图,任何一个健康男人爱上一个女人,没有不想得到她的肉体的。如果现实中得不到,他们就会在梦中强暴她。” 我的脸一下子发起烧来,嗔道:“你不觉得说这些话有点下作吗?” “别瞎扯,我要跟你说正经的。对我来说,你和别的女人不同的是,能掏走我的心!女人的肉体太容易找到了,但爱情,却是头一次碰到。” “我不会先让你得到肉体,然后再证明什么是爱情。” “你这么说,恰恰证明你长这么大还不知道什么是爱情!跟着我,让我告诉你什么是爱情!” 我毫无兴趣地说:“没必要把玩笑开得那么大,何必把爱情扯上来?如果你说想和我做爱,也许,在需要的时┖颉—譬如下辈子,我会同意。拿爱情当幌子,只能让人厌恶。” 他又在电话那头哈哈大笑起来,笑了很久才说:“傻女人,我还没行动,你就开始屡屡引诱。你脑子里怎么整天都想着那些东西?” 我有些震动。是的,一个三十二岁的健康女人,从根本上来说,没有一刻能逃脱欲望的控制。自从去年秋天和何峻分别后,我直到现在没接触过男人。我一直害怕在“菊园”里遭受的伤害再次降临。但是,我的欲望并没因此削弱。和千恕一样,我也早在意念中将他的身体强暴了,但我不敢说出来,我甚至不敢纵容自己的欲望。我已经是个被充分社会化的女人,千恕绝对不可能重塑我。我成不了他想象中那个从远古时代冲杀出来的、完全受制于欲望的赤裸裸的女人。 “怎么不说话了?被我打中要害了吧?好了,不说那些了,出来吧,带你出去散散心。你已经几天没出门了。” “你怎么知道?”我惊讶地问。 “我天天夜里在你家小区外面等你!他又赶忙解释说,请不要生气,我离小区大门很远,根本没进入保安的视线。出来吧!记住,只要你坚持不和我进入某个封闭的空间,就没危险。我不可能在马路上非礼你。” “和你出去散心可以,交朋友也可以。但你不能骗我。” “我能骗你什么?你说说?一般来说,男人会骗色骗财。别生气,你这么大年龄的女人已经没什么色好骗了。再者,你有多少钱?虽然我自甘下贱,但钱很可能比你的多得多。说实在的,我还怕你骗我的财色呢!” 很严肃的话题又一次被他破坏了。和他说话总是那样,除了谈及他所谓的伟大爱情,他不让这世界有一丝正经。 我说:“你说爱我,就是骗我。” 他突然声嘶力竭地叫起来:“我所有的话都是假的,惟独那句是真的!白痴,不懂得珍惜缘分的女人!我爱你!” 他说要带我出去喝一杯。我没问他要去哪里,我知道,根本不必问。 那夜,我没能抵挡住他的怂恿。坐上他的摩托车的那一刻,我是后悔的,但没有要求下车。他总是让我跃跃欲试,尽管我明白,那不关爱情。 他是奇异的,竟还能像古代欧洲的浪漫骑士一样,口口声声把爱情放在生活的显要位置。现在,一般人已经不屑于说“爱情”二字了。即便他在骗我,他的骗也令人向往。女人,骨子里都喜欢“爱情”二字。 摩托车一路飞驰,我不敢在那种速度里睁开眼睛。 他大叫着:“笨蛋,搂住我的腰!” 我当然不敢搂他。我闭着眼睛,回想着与他的交往过程。在没有发生实质性的事情之前,和他在一起起码是快乐的。我和他,延长那种单纯快乐的惟一办法,就是拒绝肉体关系。 摩托车在一片游人稀少的海滩前停了下来。除了不远处的服务台有灯光之外,满眼都是黑黝黝的一片,几对情人在浅水处游泳嬉笑。 他是我见过的最浪漫的男人,永远知道女人喜欢什么样的地方。即便是上次喝啤酒的那条小街,也是他精心设计的爱情场景,令人难以忘怀。望着远处漆黑的海面和缓缓移动的一条轮船,听着偶尔传来的一声汽笛,真是美妙之极。 他领着我,走到一张支着太阳伞的石桌前坐下,要了两杯鲜榨木瓜汁。 我不敢抬眼看他。我想,就这么和他坐上几个小时也好,就这么坐着,喝着木瓜汁,什么也不要说。 但他是永远不会容忍平淡的。 他惬意地望着远处的海面,问我:“这海滩漂亮吗?” 我由衷地说:“很美。我只在白天来过,很嘈杂。” “我是第一个在夜里带你来这里的男人?”他得意地问。 “是的。” 停顿了一会,他的笑容消失了,缓缓地说:“这是一片新开辟的海滩,刚刚易了主。它原来的主人是靠走私发的家,不久前进了大牢。新主人则是靠开赌场迅速暴富的,之后摇身一变,成了一个儒商,文质彬彬,经常赞助文化活┒……在尾巴没露出来之前,坏人总是比好人还像好人。” “为什么跟我说这些?”我疑惑地问。 他立即回过神来,歉意地笑笑说:“对不起,我忘记了女人对这不感兴趣。不过是随口说说,也许你能从中悟出一个道理:生命、幸福,其实都是无常的。” 气氛很快变得沉闷起来,他赶忙转移了话题,专注地望着我说:“这里有酒卖,但我不想喝。今晚上我不能让任何东西麻痹了神经,必须保持清醒。因为——我来这海边,是向你求婚的!” 我忍俊不禁,差一点儿没笑得呛住。 他掩饰不住失望,声音喑哑地说:“你好低俗!听了那句神圣的话竟能笑出来。告诉我,这辈子除了你丈夫,还有几个男人对你说过那句话?” “是的,没有别人。” “那么,现在还有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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