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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


  经过反复考虑,他决定去颐和园玩。我觉得生活有时真可笑,我们就住在颐和园旁边,却从未进去过。每天忙忙碌碌地为了生计,不忙的时候又嫌门票四十五块钱一张太贵。

  我一向认为重复活动都是“玩人不玩景”,没有好的玩伴就是到天上人间也不会太有意思。现在身边有了这一个帅哥 —— 虽然是别人的帅哥 —— 我也发现景色美不胜收,这种单独与帅哥在一起的感觉真是好。三人行的时候,路人瞅过来,一眼就能看出我是个灯泡。现在我巴不得多碰见几个人好显摆显摆。可惜当时正是冬天,我们也只是偶遇鸳鸯两三对而已。

  颐和园很大,我们出来的时候,我已经把体育舞蹈的起源、种类、运动量大小都打听得明明白白,并且产生了狂热的学习热情。那些跳体育舞蹈的女的个个健美妖媚,迷死人了。我想像自己能成那个样儿,美死了。

  于是一定要让林元这家伙当我的舞蹈老师,但这个舞蹈老师只在当晚给我上了一次课。现在我也不学了,一学就想起他们。

  38*

  当晚,我做了几个菜,算是生日晚餐。一个红烧排骨,一个酸菜鱼,一个酸辣瓜条,一个醋焖辣椒。除了酸菜鱼费点儿事,剩下的几样都好弄。我做饭的手艺不错,态度又好,经常推敲琢磨以便提高厨艺。

  有时候,我觉得自己上辈子一定是个能工巧匠。也许是一个木匠,也许是一个画匠(给死人扎花圈、纸人的),因为我能在自己想出的“奇技淫巧”中获得巨大的乐趣。以前单位办公室有一个文件柜的门总是关不上,长年四敞大开。我到那屋的第一天就开始研究它,找人修不算本事,最后我只在柜门上订了一个大头钉,这个问题就解决了,因为大头钉增加了摩擦力。

  因为我有这样的爱好,所以我经常给林元与曲扬做饭,这两个人吃后赞不绝口。那是,白吃还不再说点儿好话谁干呀!

  我与林元喝了一些酒,啤酒、白酒都喝了。开始喝的时候还为各自的处境大大地发了一通感慨,后来又莫名其妙地兴奋起来。我本身是过敏性体质,喝不了多少酒。喝了酒也不好看,满脸通红,连眼睛周围都红了,喝酒就图那个兴奋劲。

  后来又想起要跳拉丁,两人就站起来,开始比划。林元又拿出他那套“庖丁解牛”的方法,说肩要平,胯要松,用的全是腰劲。我俩折腾了一阵,我想,不行了,再折腾酒就全出来了,但又舍不得放手。真的,他又高又俊,我好久没摸到男人了,我能闻到他的酒气,那种很男人的气味。

  我打了一个冷战,喝凉啤酒喝的。他扶住了我。我觉得他好有力,这种感觉很好。我就用手摸了摸他的后背,我说:“真好。”

  “什么真好?”

  “你的身体。”

  “……”

  “抱抱我,很久没有人抱我了。”

  他把我抱住了,那种很绅士、很朋友的拥抱,用手拍拍我的后背。

  我就用手在他身上认认真真地摸下去,摸得很认真,就像盲人按摩一样。摸到手的时候还认认真真地看了看他的手纹,又用鼻子到他脖子上闻了闻,闻他从领口散出的男人味。

  “你怎么像防疫站的?”林元说。是的,我肯定是能工巧匠的瘾头又来了。

  我踮起脚尖,发现不过到他下巴的位置,只有在这种男人面前我才有小鸟依人的感觉。

  “我喜欢你。”我嘟囔着。

  “喜欢我?”

  “哎呀,放心吧,我只喜欢你的身体。”

  “为什么你一再强调身体呢?”

  “因为我的身体不好看!因为我不好看!”

  “大妞,你为什么总这样想呢?”

  “我觉得自己啥也不是,啥也没有。”

  “其实你很好,你很特别,与那些女孩不同。同你在一起,很放松,就像哥们一样。”

  切,我最讨厌这句话,不知有多少男人同我说这句话了。这种话让我听起来既得意又伤心。我不想要什么特别,我只要男人爱我,我只要一个真正的男人像样地爱我一次就够了。我并不贪心,可是还是没有。

  尤其今晚,我很生气,我为什么不可以生气?我可是刚失业的人呀,我仗着自己失业向朋友要一点点儿关爱不可以吗?

  “你现在饭饱神虚吗?我现在是酒足思淫。”

  “大妞,你喝多了。”

  “你是我哥们,你把我抱起来吧,我太胖了,以前没人抱得动我。”这是真的。我太想让人抱一下了,我要尝尝那种双脚临空的感觉。

  我现在都不知林元为何要同我上床,或许是喝多了,或许真的是为了友情。他可能真的是想用身体安慰一个自卑、孤寂的异性好友。也或许那晚我缠他缠得太凶了,我紧抱着他的脖子,像抱一棵大树,吵着闹着不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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