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殇(14)_崔民

十四

　　她大大地松一口气。管他撒娇还是撒野，反正她目的达到了。

　　郑小丽给郑策削苹果，她把苹果递给他，很满足地看着他羞涩感恩的眼神，微笑。

　　郑策一口口小心地吃着苹果，他觉得一个年轻女人能坐到大区经理的位置上已经不易，而且她还这么调皮可爱，这么平易近人，这么……他觉得她真是个落地的天使，他命中的吉星。

　　3

　　西安办事处的员工却很怕他们的郑经理。郑小丽有她的理念，跟下属走得太近只会削弱自己的威信消解自己行使手中权力的强度。相形之下，她宁愿对其他办事处的员工更亲切些--一年也见不着三两回，大可以放心让他们记着她的好。在这方面尺度的把握她很用心。郑策来西安接受新人培训正中她下怀，她就是想借此让他和手下那帮小家伙们知道什么是张驰有度什么是恩威并施。

　　一群人在餐厅团团围坐一起时她也笑，和大家坐在一张桌上也拉拉家长里短，可他们就是怕她，郑策能感觉得到。会计荣亦凡正夹一筷子菜，郑小丽问，小荣呵，总部那边的商业对帐单传了吗？荣会计的菜全掉在酒杯里，还没有，总部那边我催过两次了，他们说财务总监还没审……郑小丽打断她，继续催。荣亦凡连连应声，我知道了。菜掉进酒杯也许只是偶然，众人脸上诚惶诚恐的表情却惊人一致，装是装不出的。郑策心里也有些惴惴。

　　培训结束那天吃过饭去歌厅唱歌。郑小丽唱了一曲《青藏高原》，说实话，高音部分惨不忍睹，连郑小丽自己都有些难为情，可大家噼哩啪拉地拍巴掌，还喊，再来一遍再来一遍。郑策看看四周，心里直纳闷，真是我一个人阳春白雪吗？

　　郑小丽含着笑瞟他一眼。

　　郑小丽叫郑策起来跳舞，三步，郑策带她就象拉一匹野马，费劲。她没感觉，陶醉在旋转中自说自话，你知不知道你给人感觉特好？挺大气，而且，你的身材挺性感，长了个和老外一样的翘屁股……

　　郑策的脸一下子红透，当时就乱了方寸，一连踩了她好几脚，郑小丽张嘴就笑，哈哈哈。赛银铃。

　　4

　　眼下郑小丽从西安来边城视察工作。郑策上岗还不到俩月，拿下为民眼科医院不能不说是极大的收获，她已经在考虑月末就让他转正。

　　郑策带着她拜访各商业老总、业务科长、医院院长和药剂科主任--宝氏制药西北大区经理郑小丽女士。措词精准表情郑重。郑小丽跟着递上自己的名片，不笑不说话，一开口嘴角眼角弯弯翘翘，早就听说您，一直都想要过来看望，感谢您对宝氏的支持对我们销售主管郑策的支持。粉面桃花吐气如兰，加上那颗生动活泼的小虎牙，不管是血气方刚还是老当益壮的男人，哪怕阅尽春色的老江湖，一概被迷得五荤八素。特别是市医药公司销售科长杨胖子，从郑策带着郑小丽进到他办公室，他的眼睛就没离开过郑小丽的上三路，嘿嘿嘿，一直坏笑，中午的饭局他硬是急赤白脸地抢着把帐付了。

　　郑小丽这次就为拜访商业客户和重点医院的头头脑脑，有备而来自然带足银子，那只不起眼的纸袋里装着十板老头票。郑小丽的酒量让全程坐陪的郑策佩服得那叫一个五体投地。原本他觉得自己还不错呢，能把红酒当可乐，可见识了郑小丽的本事他就很自觉地靠边站了，她把白酒当雪碧喝！这是什么境界？他哪有一比？根本就不是一个级别的。请新特药那一客，储运科长说自己酒精过敏，给他叫了瓶清酒他喝得龇牙裂嘴好象往嗓子里灌的是烧刀子，和这边郑小丽一对照，他自己都觉得逊。一般人喝高了还有些个头晕脚重的后遗症，郑小丽没事儿人一样，反而更灵醒了。

　　这样的人若不做销售那才真叫暴殄天物。

　　5

　　这天下午没什么安排，郑小丽带着郑策奔了名流购物。

　　郑小丽领着郑策一层层地转，看看包，试试鞋，最后停在女装卖场。她拿一件桔色的外套在眼前比比，问，好看吗？郑策实话实说，颜色有点垮。售货小姐瞪他一眼。她再拿一套酒红色的比在脖子那儿，这件呢？郑策端详一会儿，有点俗。售货小姐黑眼仁都要找不着了。郑小丽笑着再拿一件烟灰色的，这个？郑策点点头。那我去试试。郑小丽把包扔给郑策钻进试衣间。

　　郑小丽穿职业装很美。是一种刚柔相济的美。看着她郑策油然而生一种肃然起敬的感觉。刚才那售货小姐瞪了他好几眼，就因为她也穿着制服套装，他就觉着她也挺可爱的。郑小丽买下这套衣服，在精品区给郑策挑了条领带。男人领带就得女人来选。她大包大揽地刷卡付帐，根本没给郑策掏钱的机会。

　　郑小丽让售货小姐去开发票。单位？宝氏制药。

　　郑策隐约觉得，郑小丽花的好象不是自己的钱。

　　果然。就当是杨胖子送咱们的礼物。郑小丽收好发票。轻松自如。

　　郑策就是从这时候养成开发票的好习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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