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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错!我敢保证那女人比你在床上有味道!”艾琳笃定地说,“你看你,会什么花样?会什么招式?刚才我说你可以在这包厢里放开嗓子叫,你还会脸红……”

  艾琳的这番话,把我弄得越发羞愤难当。我几乎疯狂了,对她喊道:“你有证据吗?德广跟所长老婆睡觉的证据!”

  艾琳痛心地看了我好一会儿,才说:“若茵!你要是痴迷不悟,去找所长老婆算账,我立即收回我的话。如果这事捅出去,所长老婆会怎么样我不敢说,起码德广会被立即从美国召回来,前途毁于一旦!你可想清楚了!”

  “你都不能忍受你丈夫跟别的女人发生关系,凭什么要我忍受!”我气愤地说。

  “我丈夫跟你丈夫性质不一样。你丈夫是个事业心强、对家庭负责的人。我丈夫是个花花肠子,处处想投机钻营,最后不会有什么好果子吃的。”

  “对家庭负责?对家庭负责他还会找外面的女人?”

  “说你脑子里少根弦,真不假。你去调查调查,全国有几个男人一辈子只跟一个女人发生过关系?再说,你是个绝对需要家庭的女人,他不跟你离婚,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算了!”

  我低着头,一筹莫展,恨不得一头撞到墙上。

  很快,艾琳又说:“你要是恨的话,不应该恨那女人,应该恨你丈夫。你丈夫要是宁死不从,人家强迫也强迫不来不是?上回我把我老公捉奸在床,一指头也没动那女的,抓住个扫把,把那匹骚狼打了个半死……”

  我还没开始具体恨谁。不管德广和所长老婆谁先勾引谁,关键是他们合谋背叛了我。他们变成了扎在我心头的两把刀。

  我机械地走回我的包厢,小白跟在我后面。

  突如其来的这一切,使我忘记了该怎么与面前的可人儿交往。我虚脱一般,趴在矮桌上流泪,头发乱了,掉下来几缕。三十岁的女人,本是该非常忌讳在男人面前哭的。十八二十的姑娘,哭起来是一枝梨花春带雨。三十岁的女人,脸上精心涂抹的脂粉,经不起泪水冲刷,准变成个花南瓜。如果不小心,指不定连假睫毛都冲掉呢。

  这是我三十岁的生日,就是在这样一个特殊的日子里,我对婚姻的笃信彻底崩溃了!崩溃的感觉像天塌了一样,我被压得窒息难耐。

  一只手在我头上轻缓地滑过,帮我把掉下来的几缕头发拢好。我条件反射地抬起脸来,“生日礼物”关切地望着我,眼中盛满了同情和安慰。他把红酒打开,倒满了两只高脚杯。

  他端起一杯递给我,非常自然地揽住我的肩膀。女人受伤时被男人揽着的感觉是舒适的,无论他的年龄是多少,无论他的身份如何,只要不是讨厌的男人。但是,我很怕跟他的身体接触,忙挣脱出来。

  “看开点儿,没什么大不了,喝点酒就好了。”他关切地说。

  我摇摇头,没有说话。

  他只好把酒杯放下,宽慰我道:“你还没在情感上真正独立,太依赖男人了。一旦被男人伤害,很难抵御。”

  如果是在今夜之前,我可能理解不透这句话的含义。可现在,我明白了。——这是尖锐而痛楚的真理,他这么年轻,已经明白了。然而,情感独立是什么?是对谁都留一手吗?是对任何男人都刀枪不入吗?

  我仔细审视他。他确实是男人中的“尤物”,是一件不可多得的艺术品。他的美包含着一部分女性的柔,黑李逵绝不适合做这行,硬汉高仓健也不适合。他的性感被贴身衣裤包裹得真相毕露,优美的线条依附在他的胸部、腰部和臀部。美貌和性感是干他们这行的资本。

  小白绝美的面孔在我的泪光中渐渐虚化。今晚,如果艾琳不暴出德广的不忠,男色当前,跃跃欲试的心态之下,心里猫抓样的痒痒着,我很可能会做出将来后悔的事。

  但是,现在,我一点寻欢作乐的心思也没有了。望着他,一种突如其来的荒唐感袭击了我:他是谁?我又是谁?今夜我为什么与他在这里见面?为什么要在他面前暴露自己?他不过是一个为钱出卖肉体的大男孩,在他面前,我又有多少安全感?从他身上,我又能得到什么……

  这么想着,我突兀地站起来,对他说:“对不起,我得走了。”

  他的眼神里明显地流露出不甘,却没有立即挽留我。

  他怪异的神情一下子提醒了我,我忙打开皮包道:“不好意思,多少才够今晚的消费?”

  他有些窘,但很快就变得自然起来:“艾琳姐姐常来,她已经付过钱了。”

  听他说出艾琳的名字,我又一次感到了针刺般的疼痛。——艾琳可能“用”过他了,不然怎么可能让给我呢?一种潜意识的肮脏感侵袭了我,好在我还没有与艾琳共用他。我下意识地甩了甩头发,套上鞋子,头也不回地往外走。

  走到门口时,他突然叫住了我:“姐姐,等等,我送你一样东西。”

  他可能在对我玩花样,以便抓住我这个潜在顾客,下次再来给他送钱。

  “算了吧,这段时间我没心思再来这里了。”我不客气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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